[小说]<连载>广州寂寞烟花[已扎口]
2003年4月3日早晨,我从一个恶梦里醒来,胸闷难当,似乎一切都在酝酿着预谋着。
我从高楼坠下,那种失重的感觉,恐怖又绝望。
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里偷窥着室内,干燥毫无生气,它扑在乔的大腿上,我看到一圈的金色茸毛在微微起伏。
乔睡得很熟,他脸上竟浮现着一丝甜蜜的笑容,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是中彩票还是艳遇?
这笑容竟让我十分生气,我觉得应该颠倒过来,做恶梦的应该是他。
我将他摇醒时他十分恼火,嘴里咕都一句,我一把将被子拉下来,将他只有一条裤衩的身体露出来。争吵过后我打电话给朱丽,说在天河城等她,然而她却说有几个师奶约了她打麻将,都上门了实在不好拒绝,明天再陪我。
我搁下话筒,乔冷冷望着我:羡慕了吧!也去做金丝鸟呀。我一个睡垫甩给他。
羡慕,就朱丽那位台湾糟老头?虽然西装革履扮少年,却还是一老大爷,眼珠儿还在我身上滴溜溜转。当初我和西竹问她是否缺乏父爱。她却说:年轻的正在奋斗,奋斗成功的都到了中年或老年。西竹说你可以找个中年的,当时还住在石牌出租屋,刚做完处女膜修补手术的朱丽嗤了一声:我会找年轻一点的他们不会找吗?那些臭男人正盯着在校小妹妹呢。最后朱丽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的啦?他死了老婆对我宠爱有加,即便哪天他蹬腿了我再找个小白脸不就得了。
去过朱丽二沙岛的二层香闺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诱惑,那是真正的豪宅,紫藤缠绕,风景宜人,珠江繁华的灯火近在咫尺,夜游的船只闪耀着霓虹,那时穿着黛安芬睡衣的朱丽风情万种,她身材颀长,丰乳肥臀,以前微黑的皮肤已经被化妆品打理得十分白皙。
后来我说去岗顶吃日本料理,我说有间居酒屋里弄了个肥猪做相扑士,全身上下只有一根布条儿,朱丽说算了那些小日本,还是去吃韩国烧烤。她套上宝姿连衣裙,戴着墨镜熟练地驾着法拉利,泊车时,香车美女自然吸引众人眼球,那一刻,我万分失落。
饭间朱丽问我有什么打算,并递我一根摩尔。
还这样同居吗?
当然是指我和乔。
我说什么都没有结个大头鬼。
朱丽说:有合适的就别放过,我看乔不错。
我睁大眼睛:不错?
朱丽说:指不定将来画出<向日葵>呢。
我喷口烟:画个大饼充充饥还差不多。
朱丽:现在的大三大四女学生都在“相亲”。漂亮MM一茬一茬的,竞争很激烈的,有花堪折终需折!
前天上网看同学录,我班那些女生已经过了结婚高峰期,到了生育高峰期,柳红还生了三胞胎呢,不过二年之后可能就是婚外恋高峰期了,哈哈。
她一点重点没有地乱侃。
这个“色”女郎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向不远处的帅哥放电。
上次她和一个男人约会,却碰巧被老头撞见,她连忙打电话跟我说米米呀我已经做好你男友的思想工作了,不要再闹了啊!于是我很上道地跑过去将那位不相识的“男友”认领出来。
那个男人是骑马俱乐部的骑师,朱丽在骑马减肥时认识的,他们经常骑在同一匹马在草场驰 ,曾经我问朱丽:减肥效果如何?朱丽回答说:不错,那匹马瘦了十斤。
我说还好没骑成骆驼。
在我相继认领了健身教练和香薰店老板后,朱丽对我感恩戴德,经常以美食相邀。
你那位老帅哥行吗?我没好气地打消她的得意之气。我在朱丽宽大的软床上看到过自慰器。
她却扬扬眉:对我来说人民币尖挺就行了,比男人那话儿重要。
朱丽变得如此现实,我望着她,眼前却浮现1995年初次见她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微黑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作为迎新的代表,我带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再带她去了宿舍,后来扫舞盲时又和西竹带她跳舞,西竹的舞跳得极棒,小蛮腰经常象水蛇一般扭动,在学校艺术团里颇有声名,朱丽对她羡慕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她的小巧柔韧。
朱丽也有出风头的时候,文学社搞活动时,被冠上黑牡丹之名的她总会朗诵几首小诗,那时的朱丽,还是一位满脑子充满幻想的文学女青年,一心要做舒婷。
我是在大二下学期和她同班的,和她睡上下铺。原因是两门专业课补考不及格。
在得知<物理化学>补考不及格后,我的眼皮就不停地跳,那天<分析化学>老师走进教室时别有用意地看了一下我,我的脸立即白了。
那位老师是位老处女,据说她被男友抛弃后就不再相信爱情,不门心思搞科研,出了不少成果。这位女学究一向对腥红嘴唇金黄头发的学生横眉冷对,我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有一次吸烟被她当场抓获。
女学究拿起试卷正式宣判我的“死刑”,我跌跌撞撞走出教室,门在我身后发出惊天巨响。
一向没有留级的我居然在大学里留级了,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飞,主要的猜测集中在情感方面,有说我失恋失意导致精神萎蘼,有说我被人骗财骗色,更有甚者说我考试前期去坠胎因而影响了学业。
天,我的早恋早就结束在高中时代,因为我泼辣的老妈将那个小男生骂得狗血淋头,到现在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是一团模糊。而我之所以学业不理想,只是因为我是被“抓壮丁”弄到那所学校,我讨厌那该死的化学。更不想去当什么老师。
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不管社会进步到哪个阶段,不管受教育程度多高,女人的“八婆”天份是永远也不会被扼杀的。
异类被人歧视理所当然,但朱丽没有,以前同班现在高我一级的西竹也没有,当然还有家伟,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当我告诉他我忘了在水里切白磷,燃烧生成的五氧化二磷分子将整个实验变得硝烟弥漫时,他笑得前俯后仰,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后来当我烦闷时,他便抱着吉它给我弹刚学的曲子,表演地点是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我躺在吊床上,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家伟总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不管多么不开心,你睡觉时总是面带微笑!
很难有人拒绝一个可以安安静静看你酣睡二个小时的男人,于是我们的情愫也燃烧起来生成了二硫碘化钾,即KISS,他就成了我的第二任男友。
乔自然就是第三位了,他是位九流画家,闲暇时就拿苍蝇拍追杀苍蝇。此时他穿着件沙滩裤,吃着早点,翻看着报纸。我走进一看不由怒火三丈,他居然还有心情看时事新闻。
你说这萨达姆躲哪去了?美国大兵怎么就是找不着。
我将求职广场那张扔到他面前,讽刺说:找到工作后再找萨克姆吧!他腾地站了起来,说我伤害了他的骄傲。
我说:你还有骄傲?
他就扑了过来,躲避中我将他的颜料打翻,地上立即五彩斑斓,接着我狠力将他一推,他后退时将桌子撞倒,他刚做的陶罐碎了一地,他猛他将我牢牢扣在床上,我踢不动,就咬住了他压迫过来的嘴,一缕血丝流了下来,他立即象一头西班牙斗牛,野蛮地扯我的衣服。
我一动不动放弃挣扎,只说:你除了在体力方面强过女人你还有什么?
这是致命的一击,他立即萎掉了,最后他甩甩头,拉过外套,门呯地关上了,就象96年我身后的那扇门,预示着人生的某一段落:game over!。
后来门又响时,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开了门,却是董西竹,一张小脸给长发包着,只剩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身后大包小包,我问她怎么了,她就立即成了红眼睛兔子。
暂时在你这住一阵好不好。我失恋了。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09:38:23
待续!!
作者:冬雷夏雪 回复日期:2003-06-21 09:41:08
生活进行时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09:57:32
上班挤公汽的时候是我最厌倦的时候,空气浑浊,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脸或左或右地望着窗外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报站器先后用粤语和普通话报站,如果在地铁,还会有一遍英文,讲给洋鬼子们听的。1999年初到广州时,我在“鸟语”里茫在落失,开了电视,发现节目主持人也是大鸟一只,我常把“我纹(找)你纹得好辛苦”听成“我吻你吻得好幸福”,过了半年我才彻底适应,现在也时常鹦鹉学舌般“刚”两句。
中信高高耸立在城市上空,就象这个城市的雄性性征。在那里,几乎出入着这个城市最优秀的老板和金领一族。美国9.11事件之后,对于朱丽的满世界乱飞,我总是说:小心被劫机撞中信!朱丽仰仰头:你就爱吃酸葡萄。是的,我吃所有过着优越生活人的酸葡萄!
若干年前老米对我说: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至于为什么他则对我说:女人天性狭小,喜欢斤斤计较扯皮拉筋,将时间精力浪费在那些琐碎小事上,另外还有她们天生的依赖性,她们喜欢将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
老米同志在说这话时摇头晃脑,一幅哲学家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个不成功的药材商人,在我的印象里,家里总是飘着浓浓的中药味,那是给米嫂熬的,米嫂的身体一直不好。对了,老米是我爸。
他属于第一批下海的人群,现在大部分“水手”已经有拥豪宅名车,就象这座城市中所有的富人。这些佼佼者已将家搬了几个来回甚至国外,如我已成富翁的舅伯,已经搬去了玉林(那有个药材市场),并且在风景宜人的桂林也有别墅,他在桂林的家是栋六层楼房,地皮是自己买的,交通便利,至于里面的装修则极尽奢华之能事,我和舅妈打招呼时她只是淡淡点点头,依稀成了上流的贵妇。
而我老爸却差点被淹死,越到老他越是相信命理:他的那批货本来是可以赚钱的,但是集装箱却发错了地方,等药材到时市场需求已经饱和,他亏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但他没有气馁,做小工,卖早点,后来借了一笔高利贷和朋友合作,但那人拿了钱就人间蒸发,于是那年春节我家的门被呯地踢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匕首在灯下熠熠发光。
一向强悍的米嫂呆若木鸡,年轻气盛的北北操起了家伙,只有老米说不关他们的事,有事找我,然后说你们如果一冲动做了我那笔钱就永远没人还了,而且出了人命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后来是我的小脚外婆急颠颠赶到桂林,在儿子面前要以头抢墙,才弄来钱填平了所有债务。再后来,老米便跟在了舅伯旗下,经常会在一些山区出没,向药农买货。
这之后我辞去老师职务来广州,而北北,我年轻的弟弟则去了海南,那个四季如春的海岛,最后拖着半条命狼狈而回。
老米同志讲那番话并不是要歧视女性,而是想要我摒弃天性里的弱点有所成就,(当然那时候他指的成就只不过是个优秀的人民教师而不是婆婆妈妈的小女人),在乔摔门而去的时候我想哭,但没有掉一滴眼泪,和家伟分开后我便不会流泪了。
后来我想老米关于“世界是男人的天下”的论点其实是由米嫂而发。米嫂似乎一辈子都在哀怨的沼泽挣扎。
董西竹哭的时候总让我想起米嫂,这个来自江南的小女子似乎是水做的。若干年前米嫂在没完没了的猜忌和争吵后向我哭诉的时候就是那幅样子-怨妇的样子。那样子让我心烦。
这种情况一年前出现过一次。
一度西竹属于幸运儿,在大学分配众蚂蚁焦头烂额找工作时,她却被广州一家私立学校录取,有了广州户口。一年后,朱丽被有着优秀家世的男友飞掉,鸡飞蛋打发配原籍,我也回武汉做了一位老师。再半年后我到了广州,在米心那蹭了一阵,然后屁颠颠来投奔白云山脚下的西竹,那时她却在拥挤的集体宿舍掉着眼泪,原因是那个追了她八年的老憨泡上了一个离婚少妇。她直想死。
后来我和她去白云山蹦极,装备齐整的她就是不敢跳,我说你不是想死吗?然后将她猛地一推,她惨叫着坠落下去,拉上来后不醒人事,昏死了!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事,这辈子,她是不会再自杀了,至少不会选择跳楼。
西竹迷得死脱的那个男人我见过一次,是在北京路,西竹吊在他的胳膊上一脸幸福的小女人的样子。后来我们去麦当劳坐坐,他男人便点了三杯可乐一盒薯条。我撇撇嘴,呯地起身买了三份套餐过来。
那男人贼眉鼠眼,我看出他有哪点吸引力,我无数次地劝西竹她不听,最后还是泪眼汪汪地投奔我,说那厮是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人,东窗事发便一脸无辜站在老婆面前,让她一个人承受痛苦和谴责,然后带着一脸的巴掌印来找我。
我曾问她:朱丽那房子空着,老头经常大陆台湾两头跑,你干嘛不投奔她去。
西竹来一句:她太有钱了,我怕受刺激,前一段我找她借钱,还要我写借据。
我大声叫道:所以你就来刺激我呀,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和乔的二人世界。
西竹望着我:他来过了,取走了他的东西,他说他一定不会再让你小视。我环顾四周,那个九流画家的东西果然消失了,只有那张他为我画了一半的画像:祼着上半身的我,零乱而苍白。
然后她对着呆坐的我说:我会付你房租的!
公汽的鸣叫打断了我,在我后面某个男人紧紧贴着我,我想挪动却没有地方,到了站挤下车,却只觉裙子上有异物,一摸,粘乎乎的,我暗叫一声:操!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
我第一次被非礼还是在小学,一个醉熏熏的男人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嘛。我躲瘟疫似跑开了,第二次则是十七岁那年,下了晚自习走在小街上时一个人从后面跑了上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我的胸部,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我受了惊吓,受惊吓的似乎还有胸,它似乎停止了发育,后来我用过三元,一点红,但还是太平公主,大学里,朱丽波涛汹涌,36C的海拔让人叹为观止。回忆广州最初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朱丽曾不止一次地说:当时想,实在不行就去演三级片。
那时我们坐在朱丽半墙大的液晶屏幕前,看着色情男女的激情表演,那是一版风靡全球的性爱光碟,被针孔摄像机偷拍下来录制而成。女主角据说是台湾政界一枝花。
朱丽喷口烟又说:这个世界空气污浊,除了铜臭味就是荷尔蒙的味道。
她说的对。
想到朱丽我就想如果我是她就不用挤公汽开小车了,后来又唉了一声,如果是她当然也不用上班了。
在公司洗手间洗裙子时,我听到有人说:老远都可以闻到她的狐狸味。
我的脸立即白了,那是小丹的声音,她是销售秘书而我是销售助理,无数次我看见她向经理放电,也知道她想坐上我的位置,可惜的是她没有我的好酒量。
她看到我脸色居然一点没变,对着镜子补在车上挤掉的妆,我望着她猴子屁股一样的嘴巴说:不用补了,再怎么样经理也不会对你有兴趣。我走出洗手间,听见她在小声骂娘,公共场所,她还得注意形象。
经理是位提早谢顶的中年人,有职员暗里叫他“早谢”,也有叫“早泄”,并由此又衍生出“快枪手”这样的称号。秃顶对我的好感人人皆知,出去应酬时经常给我夹菜,制造暖昧的气氛人,我心里一肚子火但还是得面带笑容,因为此事小丹那个八婆到处造我的谣,说我不是靠能力爬上去而是睡上去的,这种绯闻总是越描越黑,最后我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反唇相讥:可怜,有人张开腿都没人要。事后我都惊奇:我怎么说出这样下流的话?
某段时间我想秃顶确实对我不耐,要不要将错就错,我也不是什么圣女贞德,后来想想还是罢了,对秃顶我确实不感兴趣,更没有“性”趣,他几次三番地试探,我都熟视无睹,后来见有人挖我,便收敛许多,在没有合适的新人替代我时,他还是十二分地满意我这个助手。
晚上去“东北人”陪客户吃饭,那个暴发户模样的男人和着酒劲讲得唾沫横飞,时不时讲些黄段子。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到西竹的那个三不男人,他正和一个浓妆女子喝酒,她偶一回头,我的牙立即咬紧,是阿莲,那个臭婊子!
那天,当我和家伟泡吧时,她走了过来,拍着家伟的肩:帅哥,你在床上好棒!我吃惊地望着家伟,他脸色赤红,眼神慌乱,一付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我手里的酒杯呯然落地,红酒血似地四处飞溅。我一度晶莹剔透的爱情在阿莲的大笑里摔得粉碎!
作者:萍踪魅影 回复日期:2003-06-21 09:57:59
继续继续啊!!!!!!!!!!!!!
作者:舒畅儿 回复日期:2003-06-21 10:02:23
等你的待续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10:59:06
好的。待续!!!!!!!!!!!!!!!!!!!!!!!!!!!!!!!
作者:苍狼182 回复日期:2003-06-21 13:10:11
就写到这里了吗,我在等下文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15:03:33
五一将至,但长假已经取消,SARS病毒乌云一般笼罩在城市上空。老米的电波常划过这个城市的夜空向我袭来:听说那边醋卖到一百多块一瓶是不是?你买到板兰根没有?河北的药市每天都出百万富翁,你舅伯生意也不错,唉,如果我还…
我说没事,就挂了电话。
2000年的五一,已经做了大半年人民教师的米米坐火车南下,西竹在“必胜客”里用海鲜批萨大饼招待了她,买单时是二百六十元。这抵米米大半个月的底薪,而就那点微薄的工资,那所不怎样的学校还经常拖欠,春节的时候连一个子的奖金都没有。
那一刻米米十分失落。同时对西竹同样的落寞感到费解,西竹的眼睛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穿梭的车流,最初的城市优越感荡然无存。
她说:有广州户口咋地啦,在这座城市我仍是穷人,没有钱。王佩佩去了纽约,还不是一样在中餐馆洗盘子,有绿卡又怎样?美国的乞丐并不比中国的高贵。最后她说:等有了足够的钱,将来想移民火星都成。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的目光只有几厘米。
半个月后我办理了辞职手续,后来通过学校的亲戚顺利地拿到了中教二级证书,亲戚说:如果在外面漂泊累了,想回来也可以。然而第二年学校重新进行编排时我没有办理停薪留职,学校后来说就业困难,好多毕业生瞅着我的职位,意思是如果不回就不要占着坑,我说不回了,让给另一个萝卜吧。
我没有去找西竹,暂住小姑米心那。
米心只大我七岁,小的时候我常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玩,她的家在车陂,从窗台放眼望去,奥林匹克运动中心流线型的顶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让人想起贝壳状的悉尼歌剧院和幸福美妙的歌声。
米心带我进入一个房间,那是我寄居的第一个蟹壳,小巧却又精致。在我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米心扔给我一打报纸:在这里文历折旧,别过于乐观。
很快我就体验到她的话,人才市场人头攒动,许多戴着硕士博士的头衔。僧多粥少竞争自然激烈,闹哄哄的不亚于菜市场,递上简历之后就等着通知面试,我曾一天面试了过四家,在各公汽间辗转,后来走在烤炉一样的大街上,我想象我是一个用汗水腌成的罗卜。
坐在某银行下面的台阶上,在这座水泥森林里,我忽然感到自己卑微得象苔藓。不过这只是一瞬,很快我就学阿Q让自己乐观起来,我说:梅花香自苦寒来。
再后来面试一个小小的文员,我居然排到三十多名。所幸的是总算聘上了。
我负责打印文件,制作各种报表。那时的我还保留着传统教育的奉献精神,除了做我本分工作外,还兼带打扫,换桶装水。我的老板是位满脸笑容的胖子,他对我的工作赞不绝口,在我向米心描述时她不以为然。
他给你加工资了吗?
我说:没有。
米心于是骂:这该死的资本家!
三个月过后我的工资迟迟不见上涨,胖子知道我不做会有大把人来,依然只是对我实行精神奖励。交辞职报告的时候我说:雷锋已经死很多年了,而且他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那个虚伪的资本家脸红得象猪肝,至今回想起来我都止不住想笑。
姑爷所在的公司破产了,老板早不知跑到哪个爪哇国,执法部门只得将公司拍卖,以抵偿员工工资。失业期间,我陪着姑爷去石牌劳动局领工资,坐在拥挤的公汽上,我好似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生活远比我想象中复杂。经过闹市区一个宠大的烂尾楼时,他说:生活就象建筑,有人想建成一个宫殿,但建了一半建不下去,他的生活就成了烂尾楼。
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服装公司做秘书,没有休息日,并且每天加班到十点半。上一周班后我就后悔了,晚上BOSS不在时我便在纸上划三个字:劳动法。
老板是位三十出头的男人,我叫他B,他总带着一副少年有成的神色。当然他也有资本踌蹰满志。他是白手起家,并不是靠祖上的荫凉。
面试的时候他上下打量我,我冲他微微一笑,于是他说:就你吧!
B的办公室是间很大的玻璃间,拉起百叶窗,就可以随时查看员工工作情况。
我第一天上班就逢上了争吵,设计部带着浓郁香水味的女经理坚决不肯让我和B一个办公间。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的暖昧。女经理浓郁的巴黎香水掩不住醋味,那醋味让我想到一堆食物腐化后的酸味。
她在外面办公不是一样?女经理一直罗嗦着。
既然一样里面为什么不行?
女经理还在嗫嚅。
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B最后拍起了桌子,女经理只得红着眼睛出去了。
两天之后B去深圳某酒店签约将她也带了去,回来后就面若桃花,对我的阶级仇恨减少了许多。
老板娘不常来,但却是财政大臣,新招的财务总监不到一个月就走了,他对我说:米都不给我,让我怎么做饭!
临走前他将手机号码交给我,说有时间可以出去喝喝茶,然后这个偶尔给我讲荤段子的男人永远地走出了我的视野。
我搬进了那个玻璃间,女经理的目光仍然常常“不经意”地刺过来,有次B出差她明目张胆地跑过来:你去和仓管一起分检扣子!
这不是我的工作!我说。
其实与其说她是在担心我,倒不如说她是在担心B,凭心而论B是个帅气的男人,对女人确实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何况有钱。那时公司多是做制服,如保安服、服务生服、门童服,咨客服,白领职业套装等,是服装业新起的香郣郣,生意颇为兴隆,最多的则是给那些在酒店酒吧夜总会俱乐部工作的女人们穿,如赫赫有名的“清宫”酒吧,一溜的清朝服饰,在那里,你可以大声地叫任何一个“格格”给你倒酒。在豪华包间门口,格格们还会一甩纱巾来个答礼,说:老板吉祥!据说在最大的包厢里还可以过回“皇帝”瘾,五个女人陪吃陪喝陪唱,说是一后四贵妃。
经常出入那些风月场所,便常常有情意绵绵的电话找B,有时某公关或某舞女经过此地时上来“慰问”一下他,那时玻璃间里便充满挑逗的空气,女经理在外面目露凶光,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些女人早被她碎尸万段。
最热闹的一次玻璃间里挤满了人,一个年老色衰的妈咪带了十多个小姐上来,她说姑娘们要看看B大老板的公司,然后便唱起赞美诗。那些小姐们一个个喷云吐雾,咯咯娇笑,说要订做多少多少衣服,并要在别的夜总会小姐中宣传,她们将玻璃间弄得乌烟瘴气。B老板在众花拥簇下笑得象个西门庆。
说心底话我对她们是不屑的,那时我的血液里还流淌着人民教师的清高。可我不得不遵照老板的吩咐给茶壶加水,去滋润她们讲得干涸的咽喉,以便那里顺利地流出荤段子。其中有位穿着闪光鱼网衣服的婊子,她笑得前仰后俯,在她夸张的笑声中,饱满的胸部极速抖动着,我看到玻璃间外有男员工在吞口水,又一次添水时,我不小心将水洒到她身上,或许也是故意。
她一把抓住我,张狂地说:胸是不够雄伟,但整体还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担保妈咪会捧红你。
她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在一记清脆的耳光声里呆若木鸡。当然此时最得意的则是女经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第二天她就在办公室里唆使B炒我鱿鱼。
真是不识大体,这可是会影响公司形象和生意。
我冷冷看着她,交给B辞职报告。
实际上B不想让我走的,每当我做试衣模特时,他的视线便在我身上乱扫,但我去意已定,他顿时十二分失望,他自以为潘安再世,女人看到他就象蜜糖,可是却没将我这个初出江湖的黄毛丫头搞到手。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15:12:34
天骄 前在广州寂寞烟花前加上小说二字。谢谢。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19:12:24
待续!!!!!!!!!!!!!!!!!!!!!!!!!!!!!!!!!!!!!!!!!!!
作者:雨岛 回复日期:2003-06-21 19:51:16
你是不是很喜欢深深深的文章?受(明漪湖畔寂寞烟花)的影响?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19:59:44
此烟花非彼烟花,如有兴趣看我的连载!静候良言!
作者:萍踪魅影 回复日期:2003-06-21 20:12:20
楼主有罗嗦的时间就赶快把故事续下去呀!!!!!!!!!!!!!!!!!!!!!!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20:17:15
你那么着急呀?我会加快速度的。别急!
作者:萍踪魅影 回复日期:2003-06-21 20:54:11
怎么还没有啊??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21:03:23
四
2000年的八月,我敲开西竹的宿舍,那是两房一厅,每个房间里住着两名老师,我叫着西竹西竹没人应,掀开被单就看见了西竹的红眼睛。
当然是因为老憨。她说八年的感情都靠不住这世上还有什么靠得住?
在和她合住的几天里我竭尽安慰之能事,同时收藏了一切锋利的东西以防万一。
此前几天我辞职回家,米心对我的失业无动于衷,只是说:你姑爷有外遇了!
我立即瞪大眼睛。想这都是些什么烂事!跟赶趟儿一起来了。
那时的姑爷已经和朋友在经济开发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朋友出大头,他出小部分钱,占技术股,继续做他的温湿度测量仪。
米心说外遇时并没有十分悲伤的表情,她一直不能生育,这一天的出现可能早在预料之中,只是外遇的对象让我吃惊,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就睡在我旁边,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作为姑爷原来的同事和现在的员工,向她暂伸援助之手无可厚非,无数次我望着远处的灯火想着我的明天时,她就在我身边看着琼瑶席绢,韩剧<蓝色生死恋>盛行时,她常看得泪洒罗衣。
他说她没地方住要暂时搬过来时我就感觉到了。米心冷冷地说。
几天后,我收拾行李投奔西竹,因为米心的生活已经乱了套,争吵成了家常便饭。大大小小的碗碟摔了一地,我那时想爱情其实就是瓷器。
西竹也被碎片扎得很深,我只得采取极端手段,将她推下白云山。从那以后她连过山车都不敢坐了。
事后在分析老憨变节原因之后,我郑重地指出了西竹的不足,我说你翻人家日记看人家QQ查人家伊妹儿偷窥人家短消息外出晚归一点就兴师问罪,这还不让人感觉象做牢。
没结婚就成这样,结了还不把人家给绑起来。
西竹抽抽鼻子:我这还不是在乎他!
我说反正这种方式不成。
去秃顶公司上班后我就搬了,那是下九路一所老民居,古朴的住宅里蕴藏着旧时的繁华。主人是对老夫妻,他们住一楼我住二楼,房子租金还算低廉,且交通便利。走出羊肠一样的小巷就是大街。楼背面则是一条小巷,有各种风味小吃。家伟来后我们就经常吊个篮子下去买羊肉串,麻辣烫,还有我们最爱吃的臭豆腐干。
那天西竹推开门,神秘兮兮地说:米米,你猜谁来了?
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过快乐周末。
我说谁?然后猜猫猜狗就是猜不出来。
家伟一下跳了出来,脸上带着十二分的兴奋:是我,米米!
他还是一副大男孩的模样,一件白衬衣,一条灰白的牛仔裤,一双旅游鞋,都是大学里我送给他的礼物。
一瞬间我有些晕惑,毕业分配后我到了武汉他去了H市,本以为没戏,谁知他却到了广州,没有谁怀疑,他此行不是为了我。
许多甜蜜往事蜂拥而至,在前景黯淡时家伟就象一道闪电照亮我的世界,我想我是幸福的,我还拥有水晶一般的童话爱情。它就象是天上的明星,让这个城市的所有钱色交易显得肮脏而萎琐。
那个晚上我们缠绵了一次又一次,我们象两条湿漉漉的鱼,在爱的潮水里穿梭。月光从窗台照了进来,CD放着温柔的歌,我说家伟我们离开那微薄的薪水是明智之举,我们该游在这样的大海里。
对于我说的大海,家伟叫它“四轮世界”,广州街上小车云集,没有内地的自行车大军。家伟在怀念他那辆破旧的单车时说:我从二轮世界飞跃到了四轮世界。
我曾担心家伟的到来会刺激西竹,95年的时候我们四人经常外出郊游(那时朱丽还没和高竿确定恋爱关系),我们在江边的树林里露营,菁火熊熊,就象肆意燃烧的青春。
那天去看西竹,正逢上西竹和室友吵架,那位戴眼镜的老师旧事重提:这是二人宿舍,你凭什么带人进来住!她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打扰一度颇为反感。
我说你这人怎那么小心眼呢?西竹插起了腰。
就她吵架那神气,那活力,也显示基本摆脱了阴影。
我彻底放心了。
老住宅经过打扫装贴倒也不错,再添置些家私,种些兰花栀子含羞草等就有了家的气息。我养了一只小猫,叫喵喵。我用一个废弃的轮胎做成了一个大座垫,许多次在上面温存之后,我对家伟说这就是我们暂时的小巢了,将来我们一定会住上好房子。
家伟做了某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大家都早出晚归,周末时在城里打转,去九头鸟吃热干面,俨然一对柴米夫妻。
西竹来过几次羡慕得要死,然后想想自己孤家寡人就红了眼睛。
我带家伟去见米心,米心对家伟说好好对待米米,家伟一个劲地点头说是是是。
做饭时家伟自动请缨系上了围裙,炒了几个香辣川菜,米心吃得赞不绝口:以前你姑爷喜欢吃清淡,所以我也很少吃辣,其实就爱这个味。饭后她又叹口气对我说:唉,跟他那么多年,只有我为他煲老火靓汤,他从来不曾为我做过一顿饭!
我望了望家伟,他呵呵地傻笑。
日子是宁静而甜蜜的。只是偶尔家伟会为工作而焦虑,他性格内向,业务当然会受影响,薪水一直没我高。
我说:别介意这个,等你赚了钱就养我,我做全职太太!
家伟就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米心离婚后在一家美容学校学习,她说将来要开美容店。我去看过她两次,给她做一次化妆model,后一次她在柚子上学着纹眉,一刀一刀刺着,学完后剥去皮,我吃着酸酸的,她却说:这柚子还蛮甜。
那天她告诉我说那女人怀孕了,本来说好花几万块买下那个孩子,可那女人又变卦了,还说要上告。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不想把大家都逼上绝路。
那晚在淘金路的“忘了吧”喝酒,家伟一个劲开导我,他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不让我受伤,即使将来我生不了孩子他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大不了领养一个。
然后那个挨了我一耳光的鱼网女人喷着烟雾走了过来,对家伟说:帅哥,你在床上好棒!
杯子碎后,我扑向了她,我们扭成了一团,这时朱丽象鬼魅一样出现了,自从她回到那个僻远的县城教书育人后,我们就失去联系。
朱丽穿着金光闪闪的露背装,经过多年淘洗,1999年夏天我在她身上看到的残余的乡土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她尖叫一声拥住我然后拉开鱼网女人,她说:误会误会!
后来她指着鱼网女人说:这是阿莲,也是我的姐妹。
我瞪大眼睛望着她,1996年的时候我们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下谈着未来,单纯如一张白纸,1997年艺术插花选修课考试时,我们在学校花坛摘了几朵蔫花,拔了些杂草,在繁花似锦的同学作品中,我们说自己作品名字叫<残秋>。那时我们充满了无数的幻想,去中文系旁听诗歌创作,对于美好的未来,我们幻想着是踩在云端。
而那天,一脸庸脂俗粉的朱丽却一边拥着我,一边拥着一个婊子说:消消气,都是我的姐妹!
我呸!
作者:苍狼182 回复日期:2003-06-21 21:35:47
不错,是一篇很时令的文章,给这个充满迷茫和徘徊的世界一个“心”可以依靠的港湾,尤其把目前现实社会中一些人的心里表露的很清晰,要继续下去,我永远支持你。
作者:刘建良 回复日期:2003-06-21 21:43:31
关注中!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1 21:49:58
好的,待续!!!!!!!!!!!!!!!!!!!!!
作者:萍踪魅影 回复日期:2003-06-21 22:25:39
继续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2 00:34:33
自从公汽被骚扰事件后,我忽然对上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感。
我觉得自己象个陀螺,现在这个陀螺想停下来了。
在电梯里遇上小谢,他是业务部的主管,一直因为我受秃顶青睐对我恭敬有加,他说了声:早晨,我也道了早。小丹也在电梯里,缩在角落里当没看见我。
秃顶公司在十八楼,是某化工集团公司在广州建立的法人公司,全权处理其在华南,福建等地的业务。主要销售集团生产各种钛白粉、铬酸酐,并代理河北、天津等地厂家的氧化铬绿、氧化铁系列颜料。
员工不多,加秃顶共有十三人,但年销售额可达到四千多万。
秃顶最初的门面在东圃化工城,后来赚了钱就顾起门面来,将公司移到了黄花岗科技园。秃顶在抓传统销售方式的同时也不忘跟上电子商务,他在楼下的化工网站建了站,并做了一年的banner广告,业务果然蒸蒸日上。
那家网站也做化工杂志周刊,我为广告的事去过一次,除了网络部有几个小伙子之外其余清一色女将,颇似大观园。
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任务就是拿起电话联系杂志订阅和广告业务,声音一个比一个温柔,绝不亚于call台小姐,因为她们面对的都是化工公司的老板或高层。
一群青春逼人的女孩和一些拥有财势的男人在一起,电话里便常常有些暖昧。有次秃顶和楼下的小妹妹通电话时问:有什么优惠?
那要看你们做多少次了,二十次八折,四十次以上七折!
我以前接到过你们公司一位刘小姐的电话。
是的,我们有二十多位小姐呢!
谈的是广告,可秃顶的思绪早跑到夜总会,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小丹去拿文件,秃顶就说:学学楼下的小mm,以后接电话声音放柔和一点。小丹出办公室就嘀咕:这些小狐媚子!然后眼睛就瞟向我。
我一直对她接电话的态度颇有微词,曾对她说硬邦邦的会给客户造成不好印象,于是这八婆便以为我给她穿小鞋。
我冷冷扫过去,她不敢对视,毕竟职位比我低。而且不管是不是故意,这鞋她就是得穿。
肥猪来电话时秃顶正在接电话,小丹便将电话转给了我,刚说声你好,那边便说:米小姐我好想你!
肥猪是某家大型化妆品生产厂家的老板,经常会买一些颜料什么的,也算是大客户。
他经常梳着大背头,两只手共戴了六个戒指,象个初贫乍富的暴发户。可笑的是他竟自以为是贵族。
三代富才能造就一代贵,中国要出现真正的贵族怕是要几十年之后了。
那天晚上就是陪肥猪在“东北人”吃饭,我看到了阿莲和三不男人,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或许已经去开房了。
我又恨恨地诅咒着那个三不男人,希望他得SARS,或是性病。
后来在去“来来”的路上,我想起和西竹成为朋友的经过,95年的春天,混混噩噩的我几乎将整整一杯浓盐酸倒进了废液缸,整个实验室里几乎升起浓浓的酸雾,有一滴沸腾的酸液溅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女生脸上,她立即惨叫一声,后来实验辅导员给她涂了点东东中和,然后又尽快送至校医务室,直到不久后她脸上的疤痕消除,我才将心放回肚子。事后没人愿意和我做搭档,视我为恐怖分子,只有西竹说:我和你一组吧!
想到西竹的红眼睛,我想如果刚才仍有一杯浓盐酸,我就将它一股脑泼向那个三不男人的裤裆。
到了“来来”俱乐部,在二楼找了个包间,一个陪唱女郎一屁股坐到肥猪腿上,嗲声嗲气地唱了起来。肥猪倒真是“怀里搂着下一代,嘴里唱着迟来的爱”。
肥猪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然后说小姐跳个钢管舞吧。
秃顶说:钢管舞不新鲜了,下次带你去看蛇舞,扭着扭着就扭到人心里去了。
肥猪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撇撇嘴,讽刺秃顶肥猪也讽刺自己,为了一个月五千多块的收入,我就得和这些人一起作贱女人,必要时还得起哄,或把自己陪些进去。
我淡淡拿起酒杯,向肥猪敬酒。那女郎唱了几首说要去招呼熟人,一会回来,肥猪塞出几张大票子塞进她的内衣,女郎扭着腰肢出去了。
肥猪将话筒塞给我:米小姐也陪我唱几首,小费不会比她们少。
我只觉胸前一堵,秃顶马上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向肥猪又敬了杯酒,然后和他浓情对唱,肥猪在“东北人”喝过白酒,几杯红酒下去后他有些醉意,非要抢我的酒喝,并专捡有我唇印的地方下口,我克制住自己的翻胃,只恨恨想着将他灌成醉猪的样子。
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猛地吸了口烟,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对吃了摇头丸的男女在卫生单间里干得山响。
一楼是的厅,群魔乱舞,领舞小姐穿着三点式在台上跳得正H,这边一个女人蛇一样地跳着艳舞。围着她的男人一律象鸭子一样伸着脖子。
有一个男人紧紧盯着我,他很年轻,也颇英俊,一瞬间我以为是乔,但很快就否定了,只是有些相似而已。他扭过来向我借火,在他的烟头和我的烟头相触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向上斜睨着我,说不尽的暖昧,而借火的动作,似乎只是另一种意义的接吻。
需要我陪吗?他说。
我说谢谢,就进了包间。肥猪果然趴在桌子上,象拉风箱一样扑哧扑哧了。
几天之后合同却仍没签下来,或许是价格问题,秃顶出了不少血带肥猪吃喝玩乐,但似乎不起作用。
小丹出来后我进了秃顶的办公室,将拟好的广告促销方案递给他,秃顶说:看来得想想办法搞定肥猪,你说,他最喜欢什么呢?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2 03:23:07
待续!!!!!!!!!!!!!!!!!!!!!!!!!!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2 11:25:17
我变得越来越慵懒了,也越来越不想上班,我想我是否得了“工作厌倦症”,据说这是都市白领职业病的一种。
冲了杯牛奶,我加了许多糖,最近,我越来越嗜甜。或许,是觉得生活透着苦味。
冲牛奶的时候我想起付家伟。
家伟习惯早起,经常我起床时他已经冲好了牛奶。然后拿出切片面包,在里面涂上牛肉酱,夹入蕃茄和黄瓜和午餐肉,用塑料膜包好放进微波炉,一会一个香喷喷的汉堡包就出炉了。
家伟有时晚归,只要他说回家吃饭,我就会一直等着,有时菜都要热过好几回。做业务应酬是必要的,家伟酒量不佳,我就准备了些解酒药,如果家伟摇摇晃晃地回来,就象哄小孩一样哄他喝下。
可这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已经在“忘了吧”摔碎了。
“忘了吧”,也就是忘了吧!
城市已经开始变得炎热,波西米亚的风还在吹,卷发直发交替着沉浮,她们紧踩着时尚尖细的鞋跟,金镯银饰臂环让她们环佩叮铛,在一个化妆品柜的镜子前,我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地站在青春的尾巴上。
等计程车时,我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榕树,跟北国的梧桐相比起来,它就象是一个娜婀的女人。
家伟就有着梧桐一样伟岸的身躯,很长一段时间,他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那棵茂盛的梧桐树下望着我的窗口。当梧桐又增加三个年轮之后,学生时代便宣告结束,大伙一起喝得天翻地覆,烟圈里,我想着同样缥渺的未来,瞥瞥角落,那里满是青春的空瓶子。
家伟便倚在空瓶子旁,出神地望着我,那晚过后,我们就要分开,后来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们纠缠在一起,似乎都想将对方勒进自己的身体。
前途很渺茫,他的父母预先作了一个实例。
后来我们去操场看星星,那个夜晚,烛光在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水桶里摇曳,美得象一首首诗,而夜来香缠绕着感怀的旧歌,暖昧氤氩。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清清的风清请的梦清清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带着些流浪的喜悦,
我就这样一去不回,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枯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去静静依偎,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我就将家伟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家伟一个劲解释说那天陪客户喝多了酒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我则尖叫着捂着耳朵。
我搬到了车陂的一个小区,换了手机,彻底和他失去联系,他给我QQ留言,给我发EMAIL,去找西竹,甚至在网上班级留言薄上向我道歉,但我再也没有理过他。
只是有次逛下九路,一只白猫忽然蹿到我脚边,然后有人追我过来,是房东老太,她一把抓住我: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走后半年,小伙子也搬走了,你们怎么啦?
对了,他将这只猫留给了我和老头子,说作个陪。你要的话就带回去吧,看这只猫看见你就直蹿。
老太太看来有许多话想说。
我摸了摸喵喵的头,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将它送回到老太的怀里。
胡乱拉扯了几句我就匆匆离开了。我想家伟现在在哪里呢?每次上街我都会四处张望,希望他的身影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其实后来想想也没有什么,男人很多时候不是被感情而是被男性荷尔蒙左右。那个国际巨星有了艳遇让情人怀上龙种也只是无奈地申辫:我只不过犯了任何男人都容易犯的错误!
确实,如果男人不容易犯错,阿莲那些婊子们的生意何已从古做到今,屡禁不止,有需求就有市场,前阵澳大利亚还有妓院上市,网上有人拍卖初夜权,真个是繁荣“娼”盛。是谁说:这世上除了珠穆朗玛峰,哪都有小姐!
何况现在我也有过别的男人。
那天没事在农林下路血拼(shopping),遇到乔时,他在街头给人画像,他零乱的头发在风里翻飞,满脸的不羁竟让人有些心疼。当走鬼的小贩四处惊散时,巡警捏住了他的画笔,我走过去挽过他的胳膊:阿sir,这不是生意,他是我男友,我想让他在这给我画画像。乔想说话却被我的嘴巴封住了。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2 11:56:05
待续!!!!!!!!!!!!!!!!!!!
作者:苍狼182 回复日期:2003-06-22 12:39:00
思维很清晰,时间差安排的不错,接着贴,我很喜欢,永远支持你
作者:虞美人m 回复日期:2003-06-22 12:44:24
谢谢!!!!!!!!请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