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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大唐流氓录之薛刚反唐

admin2021-09-06诚招代理1382
人,一旦学会了思考,就学会了烦恼。    我有很多烦恼,所以证明我是一个聪明的人。    我是长安城里一个与众不同的流氓,那年我十八岁,我叫薛刚。    1    流氓在老百姓眼里大致

人,一旦学会了思考,就学会了烦恼。

    我有很多烦恼,所以证明我是一个聪明的人。

    我是长安城里一个与众不同的流氓,那年我十八岁,我叫薛刚。

    1

    流氓在老百姓眼里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坏流氓和坏到透顶的流氓。

    我属于哪一种呢,我不偷不抢当然美女除外,但我常常打架砍人当然美女也除外。这在定义上就不好把握,介于色狼和坏流氓之间,前面已经说过,我是个善于思考的聪明人,所以我给了自己一个特别的词汇——色氓。

    但我的朋友都说,我不偷不抢是因为我是西京留守,两辽王薛丁山的儿子,有强大的经济来源,失去了偷抢的必要。对于这一点,我是强烈反对的,偷抢是一种意识形态,和经济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在后来的逃难岁月里,我亲手摧毁了自己构筑的真理。

    2

    我的逃难源于我的父亲,私下里我从不称他父亲,我叫他老头子。

    很多知道我传说的人会说这是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而我却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这话是有根据的。

    对于我的母亲来说,和父亲的结合是一桩不幸的婚姻,这从多少个孤枕难眠的黑夜母亲捶床辱骂媒人程咬金的恶毒言辞中可以看出端倪。

    老头子有四个老婆,我妈樊梨花是最漂亮的一个,可男人要的更多是妩媚,不单漂亮就行,我妈不懂这一点,我妈行武出身,多的是雷厉风行和运筹帷幄,天下太平的时候,这恰恰是男人最怕从女人身上看到的两点,尤其是老婆。

    老头子头一次和我说起这些至理名言是在他见到一个女人之后,我从来没见过老头子这么魂不守舍,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他的老子,我心头一热,险些就要冒出一句:看上哪家闺女,待老子帮你抢回来。

    这个巨大的秘密是我从九岁的弟弟薛强嘴里撬出来的,他是小妈程金定生的,大概继承了程家瞎掰的本事,这个九岁的小家伙告诉我,咱爸十有八九想勾引皇后。

    事后证明,这小家伙瞎掰确实有一套,那天是老头子班师回朝后第一次见到武则天。

    根据我手头的情报,“温香楼”的头牌姑娘柳柳也只不过让老头子保持了七天的热情,而我在柳柳身上足足蘑菇了两年。可现在的情况是,老头子保持这种迷乱的状态已经差不多半年了,我对武则天的兴趣开始疯长。

    如果没有这个兴趣,我的逃难一定子虚乌有。

    3

    我在京城还有个外号,那是一次殴打朝廷命官挣下来的,叫“通城虎”。

    我对这个外号的满意程度超过了“色氓”,所以在潜意识里,也将那一次的殴打列入我K人排行榜的前十名,回家认真写了篇日记以免遗忘。

    我一向认为K人和泡妞并没有多大分别,K人是出拳如风,泡妞是出那玩意如风。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一次是出拳如风的,我的底细自己摸得很清楚,不是我怕练武功,只是我觉得一辈子用来吃喝玩乐尚且不够,分出几十年来学到了我父亲这个年纪就一无用处的东西,从逻辑学上来说,太不划算了。

    说到这里也顺便透露一下,我甚至怀疑我父亲和我祖父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华而不实,本事是吹出来的。老头子第一次上战场使用弓箭,头一箭就将我爷爷薛仁贵钉死了,为掩饰他的奇臭箭法,老头子鬼话连篇,居然说薛仁贵是白虎精下凡,他当时看到的是一头白虎,所以才……众人打仗都打坏了脑袋,对这话竟毫无保留接纳,个中或许有两个清醒的,也怕我父亲再来一箭钉到自己脑门上,因此默认这说法。而我祖父平常吹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戟震天下活脱脱一个当代赵子龙,怎么连自己儿子那歪歪扭扭一箭也躲不过去。

    因此我总结,那些所谓的书生侠客大半都是虚的,一个人要练成绝顶武功,多少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什么的,怎么可能还保持着白面书生娇嫩欲滴的面容,这一点上,依然是美女除外,我问过我妈,什么能使他武功卓绝还能保持青春美丽,我妈说这一是高档护肤品的功效,二就涉及到内功,和外门功夫有所不同。

    我不喜欢内功,一个人练了功夫别人看不出来怎么能显示威风,就连我这什么也没练过的冒牌货还要摆出高手的泡司,我的办法是全身涂满菜籽油在太阳底下暴晒出一身古铜肌肤,这肌肤令我看起来简直一派宗师高手风范,让我的死党罗章秦海程飞虎等羡慕不已。

    那天我们K的是丞相张天左。

    4

    宵禁这个制度在我看来很白痴,那些巡夜的士兵看到我们躲避尚且不及,犯夜这个罪名只是巡夜兵将从平头百姓身上捞外快油水的一个捷径。

    那日天色已近三更,我们醉熏熏从酒铺里滚出来朝温香楼前进,朦胧里看到一家打烊店铺门口贴着副高深莫测的对联:瓦缶澄来银有影;金刀割处玉无瑕。

    秦海直着脖子叫:“这里原来住了位武林高手!”

    我靠,看到金刀就是高手,那我要将我妈的武器拖出来,岂非就是关公了。我最受不了这小子的大惊小怪,恨不得煽他几下下,但他的来头比我大,天子外甥,老妈是公主,日后惹祸还要拖着他,这是聪明薛刚之所以聪明的另一个证明。

    罗章是我们几个中间文化层次比较高的,眯着醉眼看那对联,回头抠着鼻孔发布标准答案:“是豆腐店。”

    我们再一次叹服,决意将柳柳让给罗章,罗章激动得用大拇指挖鼻孔,兴奋打滚,这一滚就滚到街心一顶轿子的下面。

    我的酒量还凑合,看清楚轿前家丁提的灯笼上写着“左相府张”。

    这时候六七个家人已将轿子围住吆喝着拔出腰刀,我一看这阵仗腿肚子有点打颤,还好秦海程飞虎没注意到我的表情。

    偏偏这个时候罗章还不老实,竟想从轿底下直接站起来,这个动作唯一的结果就是使当朝丞相张天左被掀得从轿子里跌出来,实打实一个狗吃屎。

    秦海程飞虎估计醉糊涂了,抱着肚子裂着嘴笑,恨不得把耳朵都包到嘴里。等到抓刺客的叫声响起,我已经被吓得象木头了,反而是程飞虎一溜小跑闪了,难道这小子平常装孙子,其实酒量比我还好?

    黑夜里别人看不到我的古铜色肌肤,气势上的威胁也就构不成了,秦海这时候已经掏出御赐玉配准备举起来了,我的脑中甚至在想,是不是抢了丫的玉配来保命,就在那些带刀家丁围上来的时候,我们可爱的程飞虎又冲出来了。

    我几乎以为自己脑子进了水,眼睛里爬了甲虫,因为眼前这个镜头是无论如何不该在现实里出现的:程飞虎提了两柄板斧,这两柄板斧的规格型号之大,我不但见所未见,简直闻所未闻,马车车轮够大吧,它比马车轮还大了一圈。

    本来我们形容一个人的威猛,最强烈的赞叹就是恍如天神,而程飞虎此刻的行为另我觉得这个形容肤浅已极,程飞虎简直是恍如超级天魔!

    那些家丁一看眼泪都快要流下来,搞什么呀,还不够给这狗日的斧头压的,一哄而散。

    秦海最先反映过来,收起玉配冲到张天左那里就是一脚,我一看好,皇帝他外甥出脚了,该伦到英雄的薛刚出场了!

    结果这次殴人,K得最痛快的就是我。倒不是张天左为人为臣怎么让我不爽,而是因为有一次柳柳告诉我,张天左去她那里还从没给过小费,操!

    这事情开始让“通城虎”威名远扬,更让我见识了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程飞虎那对板斧是嫩牛皮缝制,内致猪尿泡,随身携带,随用随充气。

    而摆平这件事的是我父母的媒人,程飞虎的爷爷程咬金。武将之后巡夜张天左犯夜,一句话就让皇帝找到了开脱秦海的理由,十体投地服了U.

    5

    我一直在寻找接近武则天的机会,张天左事件并没有扩大,靠这件事一窥武则天的希望流产。媚娘啊媚娘,你到底长什么样?这是我偷偷哼唱的一首歌里经典的一句。

    我不断怂恿秦海说服他妈带我们进宫逛逛,他妈将此事看得神圣无比,说进宫须得侯旨。我靠,那要侯到猴年马月,况且还不一定能带我进去,我觉得这时进宫的愿望就好比我八岁以前进不了妓院。

    兴龙庵武则天做尼姑时的住所仍然保留完好,我偷偷摸进去过好几次,收获颇丰,僧衣僧袜的弄了好几件,居然还有一件水葱绿的肚兜。这令我想起了她的年龄,推断的结果却让我更加兴奋,我将脸埋在这些衣服里拼命嗅闻,企图感应到什么温柔气息,这个行为后来成为我房事前的必修课。我后来的妻子纪鸾英说我这是严重的心理变态,我否认,不是心理,事实上我就是变态。

    然而不等我偷进皇宫的念头成熟,就看到京兆府贴出的布告,今年元宵要广放花灯,庆祝太平。举行这种狂欢节意味着什么?按照惯例,皇族将至五风楼观灯!那就是说,见武则天并不难,够力挤到五风楼前就是了,这消息让我和老头子很是兴奋了一番,在我招集死党练习挤人功夫时,无意间看到老头子在马厮里拿肩膀顶马屁股。

    6

    在此之前,有件事我还是要拿出来显摆一下,它可以证明我只是流氓,并不是无药可救的流氓。

    当时的情况是,我在大街上看到几百个人围观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那少妇虽具明星气质,但引大众注意的并不是她的身材脸蛋,而是背上贴着的一幅求助广告。那贴纸随着她妙曼的身腰翘起的臀部在人们的视线里形成一个夸张激动的效果。

    我当然不同于大众,一看马上有了反应,我是说反应,那张广告上什么内容我一个字也没看到,我的眼睛仿佛有了透视功能。

    自从张天左事件后,我就成了名人,这时有不少人认出了我,应他们的要求,我脱去衣服亮出古铜色肌肤,立刻引起众流氓的衷心赞叹。我向他们瞪一眼,那眼神包含着复杂的意思:人我通城虎看上了,恨不得在大街上就把事办了,你们还想在这免费看毛片不成。

    众人解读眼神的功夫可确实了得,我尚有半个眼神没放出去,人就走了个精光。一拨人刚走,一拨骑兵就冲到我面前,领头的白脸我认得,是武则天的侄子中州侯武三思。操他姑姑的,原来是他把人惊跑了。

    武三思也是长安一带出名的流氓,所谓流氓所见略同,他也没注意到那妙妇背上的广告,甚至连我都没注意到,直朝那妙妇的凹处盯去,开口结巴:“小小小娘子,你你你你有有什么水,不不什什么事?”

    那妙妇见武三思骑在马上人神共愤,狗模人样,趴下来叩头禀告:“这位老爷,小妇人杨氏,丈夫李义是山西绛州人,带妾来京投亲不遇,回乡不得,丈夫又病在旅店,无奈之下才来街上忍辱求助。”

    这时候武三思表现出来的就不是一个资深流氓所应该有的风范了,他竭力劝说该女人离开丈夫随他回去吃香喝辣,不料这女人既不是四川人也不是湖南人,对喝辣实在没有半点兴趣,在武三思痴呆般眼光的强奸下,一步步退到我的后面。

    武三思这才看到我,连同看到我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眼珠子差不多都要突出来,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崇敬加崇拜的眼神,因为我的流氓事迹远比他流传得广泛深远,在这眼光的鼓励下,我大摇大摆拉着这妙妇的小手淡出武三思的视线。

    这个女人后来称我为恩公,我不确定是指救了她丈夫还是指我填补了她丈夫永远给不了她的某种东西,我之所以含糊其辞,因为说明白了必然使这件事失去显摆的意义,为了巩固这意义,我给她丈夫弄了个泗水关总兵的官职,她丈夫激动得表示要改成跟我姓,还要认我做义父,靠,如此一来,我没过二十岁就会扒灰了!

    糟了,又说漏嘴。

    7

    那天晚上灯火通明,各种花灯有的挂在政府机构高大的门柱上,有的搭在官员府邸的大门口,有的挂到树上,更有追求时尚的青年将花灯背到背上戴在头上,我有个开药房的朋友,早几日就神神秘秘大批量收购烫伤药,看来这家伙果然有商业头脑。

    我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繁华,我是为看一个人来的,摸了摸怀里水葱绿的肚兜,顿时浑身精力弥漫,五风楼前的花灯搭得像一座小山,黄金白银珍珠的耀眼无比,仔细看起来,这座花灯竟有男性生殖器的神韵,朝上尖得一柱擎天。花灯散发的油烟熏得我头晕目涨,今晚是长安城有史以来空气质量最差的一个夜晚,我在这样的晚上寻找浪漫是不是本身就预示着一场悲剧?

    我睿智的思考才开了个头,人群就鼎沸起来,我知道,必然是武则天到了,早听说皇帝每次登场,抢尽风头的总是武则天。这时我听到一句熟悉的歌:武媚娘武媚娘,你到底长什么样?

    我搜索着声音来源,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矮小的个子在人群后不断跳跃,企图可以看到前面,居然是薛强!臭小子,他的兴趣不会是来源于我吧?

    我顾不得再去思考,尽力朝前面挤去。

    连行一次房事的时间都没有,我就听到那令我陷入轮回的一句呐喊:通城虎薛刚挤死七殿下拉!

    我的逃难生涯从此开始。

    很多年以后我从现场目击者的口中得知当时的详细情况,据说那时通城虎就好比一头发了情的公牛,一路朝前顶去,负责治安的七皇子带人前来镇压,竟被我挤得配剑割中自己睾丸,一命呜呼,皇帝和很多宫女靠在栏杆上看热闹,栏杆承受不起,摔死了皇帝。

    我很是怀疑这说法,我怎么可能挤得人自己拿剑割自己的宝贝,然而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也就慢慢相信了,这就是舆论。

    那天晚上我逃出长安城的时候,除了那个肚兜外身无分文。而武则天,我仍没有见到,这是最不划算的一点。

    8

    我逃跑的速度快逾奔马,倒不是自夸或者吹牛,我过潼关的时候,那边一点响声也没有,报信的驿官落在我后面。

    到河南境内的时候,我开始破坏自己的真理,充分完成了从与众不同流氓到普及流氓的转变。

    当我想念“英雄楼”五味杏酪羊的时候,我蹲在洛阳郊外的玉米地里扮演一个老鼠的角色;当我想念轻容纱内衣和软香皮气裤的时候,我在汴州城的小巷子里强行剥下一个瞎眼叫花的污秽百纳袍;而当我想念柳柳的时候,我在冤句的河边芦苇丛中拼命嗅着那个水葱绿肚兜。

    9

    现在谁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婚姻天注定,我会给他三冲拳一侧踹抓住头发转脑袋,像纪鸾英这种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我当时用点手段,她嫁给一个挑大粪的都比嫁给我的可能性大!

    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抢劫,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被她掐着脖子不断姑奶奶姑婆婆地求饶,纪鸾英搜光他身上的金银还顺带在他裆部部踢了一脚,引起含义复杂的一声惨叫。

    纪鸾英回过头来就看到我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刨地洞。

    当时我当然不知道她叫纪鸾英,洞也是昨天晚上就刨好的,规格尺寸设计得很到位。这里是徐州的卧龙山脚,我是昨天看到她的,昨天她抢劫的是个卸任的官员。

    我看到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柳算个屁。

    我从昨日午时开始发誓,无论如何要把她弄到手,一来因为她健美的身材,二来她肯定有钱。

    纪鸾英走过来就问,叫花子你在挖什么呀?

    我说你别看,下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纪鸾英一把将我拨拉到身后,跪下来,头凑近那洞口。我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一颗俏丽的脑袋就卡到了那洞中。

    我将她的手反捆到背后,去掉该去掉的,她白生生颤抖的屁股让我想起了吐蕃进贡的鸵鸟。

    强盗纪鸾英以一个鸵鸟的姿势成为了我的妻子。

    10

    我在强盗身上索取了半年,终于体味出我父亲的痛苦来,纪鸾英和我妈是同一类女人。

    一开使夹得紧会让人刺激痛快,长时间夹那么紧却会夹坏一个人。

    这半年里,我打听到我们家被满门抄斩,武则天登基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帝,改国号周,我和薛强成为全国通缉犯。

    很奇怪,我对自己家庭的毁灭仅有一丝怀念,并没有多少愧疚或复仇的想法,甚至薛强的消息对我来说也可有可无,我最懊恼的是如果没有那个元宵节,我忍耐些日子,就可以在金殿上直接见到武则天,我只是想见一面,为何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我开始嫉恨秦海罗章程飞虎。

    那幅水葱绿肚兜仍在我的怀里,仿佛越来越严密地包住我的心。

    那年清明,我开出了一个离开纪鸾英的正当理由,上坟!

    11

    我当然没有傻B到长安去祭祖,我走的向泗水关的路。

    在老年我常思考一个问题,比超级流氓更恶劣无耻应该称呼他为什么?无奈一直没有找出合适的词汇。一千多年以后,出现了一个专门的谚语叫老太婆喝稀饭,卑鄙下流。而薛义就是一个标准喝稀饭的家伙。

    尤其让我颜面扫地的是,我是给套牲口的绳圈给逮住的,我那一身古铜色肌肤没有威胁到任何人,这里离京城太远了,消息闭塞。

    薛义老婆也早被他砍了,怕误事。

    出来混,一定要心狠手辣。这是我在囚车上听到的一句薛义名言,可惜我身边没有日记本。

    12

    我不但和山脚有缘,和强盗也注定了有缘。

    我们这个时代管强盗叫响马,但真正在马身上挂响铃光明正大的强盗很少,所以我宁愿继续称他们强盗。

    汉州黄草山的吴奇马赞来得就悄无声息,这两个笨蛋后来成为了我的结义弟兄,在烧香磕头的时候我心中回荡的是我喝稀饭的干儿子的名言。

    薛义不是被他们打死的,是被他们吓死的,当年黄草山下的一幕场景连我差点都交架不住,很多人打出娘胎到吹灯拔蜡想象都想象不来一个人可以有如此前卫的造型。

    红头发红胡子套着僵尸牙的那位是吴奇,一半红脸白眉一半蓝脸红眉一头金发的那位是马赞,各自提了把门板那么大面积的扑刀,押囚车的士兵跑得比兔子还快,剩薛义孤伶伶一个人骑在马上不住磨牙,当时要不是被关在囚车里,我发誓我逃跑可以拿金牌。

    “留下三千两……”吴奇“黄金”二字还没出口,薛义就倒栽下马隔屁了,马赞的解剖结果是肝胆俱裂。

    在干儿子怀内的最后一枚制钱被搜出来之后,我和这两个笨蛋有了一段流传千古的对白。

    吴奇:你不怕我们吗,你怎么不逃跑?

    马赞:你不逃跑就是表示你不怕我们喽,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

    吴奇:本事不是说出来的,他既然在我们恐吓下还留在这个木笼子里,必然有他的道理。

    马赞:你看他居然还用铁链子捆住自己手脚,显然是对我们的绝顶神功不屑一顾。

    吴奇:这就是高手风范,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马赞:这就说不通了,我们已经动了很多次拉,看看,你又挥手了。

    吴奇:挥手是为了增加说话的气势,这么说来,我们不算高手?

    马赞:你那几手破烂玩意还能算高手!

    吴奇:你不一样是木板大刀刷漆唬人!

    马赞:靠,不用这样吧,一级机密你也曝光!

    吴奇:那你说怎么才算高手。

    马赞:看看笼子里这位,风度翩翩,啊,还是古铜色肌肤!

    这段长得我记不全的对白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没能插进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嵌不进去,之所以说这是我和他们的对话,因为我的对白部分不是没有,是被封在肚子里倒不出来。

    我得感谢程飞虎的牛皮斧头,它在这件事里给我的信心让我免除了肝胆俱裂的惨剧。

    以上这些就是我从囚犯到大哥的历程。

    13

    我在黄草山一混就是十三年。

    能在山上呆这么多年,是因为吴奇的老婆奚三儿实在很风骚,每当吴奇马赞下山抢劫时,她就开始抢劫我。

    十三年来和奚三儿的紧张肉搏战锻炼出我一身好肌肉。

    奚三儿也有一件水葱绿的肚兜,每次她穿这件兜兜时,我总能意外地听到她婉转求饶的呻吟。

    而我怀内肚兜主人的风流新闻也源源不断传来,白马寺和尚王怀义,张宗昌,张易之,长安流氓薛敖曹,这些新闻让我刺痛的同时也让我增加了意淫的调料。

    我要造反,不造反我一辈子也见不着她。

    14

    当前国内有两股反动势力,一是被镇压的扬州徐敬业的残余部队,二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房州李显,口号都是恢复大唐基业。前者现在的领导是被武则天整死的王皇后的儿子李旦,割据汉阳,这家伙一旦造反成功,头一件事只怕就是剁了武则天,和我的宗旨背道而驰。

    所以我考虑利用李显。

    在很多人眼里,这么多年朝廷没有捉住我,我一定身怀盖世神功。

    这就是我的资本。

    15

    这一天卢奇马赞领了个瑟瑟发抖的老白脸上山,凡是被他俩吓不跑而且吓不死的,他们都引为同道中人,非逼到人家入伙不可。

    然而这个人却是我理想的同道中人,他是庐陵王李显手下的头一号谋士鲁仲。我说完了我的理想,这老甲鱼裂着没牙的嘴嘿嘿笑个不停,唯美的笑容弥勒佛看见都要自卑得重新投胎。他是真的开心,房州无大将,老熟了的马登在那都敢号称第一,我的加入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离宰相乌纱只有一根毛的距离。

    我到房州的头一天,李显组织人员奏乐献花列队欢迎,足见他们的饥渴程度。为了取代老娘,李显完全走出了丧父的悲痛,变得只知薛刚不知通城虎,最后竟无耻地和我勾肩搭背,称呼我为薛王兄。

    第二天,天下都招讨的空头帽子就扣到我头上,职位是不小,算得上是中央领导人,可李显这小子抠门抠到一丝不挂,不,是一毛不拔,非但没提月薪多少,还要我继续回山寨招兵买马,以待时机。

    我待你个头,我是流氓出身,岂容别人在我身上无赖。

    我决定好好利用这顶空头帽子。

    16

    流氓做到最后一般朝两个方向发展,有后台有关系的摇身一变做政府官员,什么都没有的就上山落草做山大王,自己过过官瘾。

    李显开给我一个空头支票,我就大肆宣传,把这支票有分成若干小面额的,到处发放。很多山贼一听说在我这里可以弄到正式编制的官职,纷纷投怀送抱。

    头一拨上当的是“九焰山”的南建北齐,这两人一听可以做把总,笑得门牙都快要掉下来。当然没等门牙松动,我已经顺利做了他们的把总,收编山上的二千多人马。

    卢奇马赞奚三儿闻风而来,解决了我的生理问题。

    做官的消息再通过这两千多人一散布,没到三个月,九焰山的茅厕里都挤满了人,最幽默的是有二个古惑仔自称是我的侄儿,一个叫薛蛟,一个叫薛斗,分别是我大哥薛猛和薛勇的儿子,居然还鬼话连篇说什么自小被仙人一阵阴风从法场救走。我靠,看他俩长眉凤目,风流倜傥,我薛家哪有如此优良的品种!不过这两小子吹牛不眨眼的,功夫也不错,只要不和我抢着泡妞,勉强做他俩叔叔还是划算的。

    现在九焰山的主力战将的情况是这样的:弹鸟大将——郑宝(武器:弹弓);吓人大将——卢奇马赞(武器:刷漆门板刀);行凶大将——南建北齐(武器:杀猪刀);群殴大将——乌氏五兄弟(武器:钉耙锄头镰刀等);神枪将——薛蛟(武器:白龙枪);双戟将——薛斗(武器:画方描金戟)

    李显看完我送过去的报告,当时就冲动得冒出一句经典的话:“好!干,大干!现在就干!”把身边的宫女听得双眼放光鼻尖沁汗。

    17

    朝廷派来阻止我们“干”的是我旧日的同道武三思。

    这一仗实际上没有打成,武三思带来的人马是二十万,我这边给出的数字是二十万零三千五十七人,武三思一向的流氓法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这么一算我们比他多三千多人,说话更是结巴得一塌糊涂,手下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一仗另一个功臣是薛蛟,这小子勾引了武三思新结识的马子花月姑到郊外去野合,被我方的情报人员侦察到,现场图形一画出来,四处张贴,武三思羞愤得都不好意思骑马,成天将头埋在马肚子下面,而敌方大将的家眷更纷纷托人四处打听薛蛟是什么人。

    在这个资讯的时代,我们最大发挥了媒体的威力,大获全胜。

    18

    有了这一仗的铺垫,我开始威震天下。

    五月,我老婆纪鸾英带了儿子薛葵来入伙;六月,在秦文帮助下夺大名府;七月,下宣武城,攻梅州关,当阳关;八月扫新洲城,平洛阳;九月克牢口关,潼关;十月挥师进入长安。有报道称武则天逃往南唐投奔二儿子李坤去了。

    19

    李显称帝,复国号唐,我们的好处费一一兑现,这也是我最看不起李显的一点,太柔弱,对手下也强硬不起来,迟早还是要出事。

    二月,李坤降,捆武则天随行大臣并请武后和武三思还朝。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武则天,巍巍白发的她向我作了一个不胜羞愧的表情,立刻粉碎了由我少年时代就开始构筑的童话,论风骚妩媚,她比不上奚三儿。

    那天晚上,我撕碎了那件肚兜,浑身轻松。

    应我的要求,张天左张天右薛敖曹张易之张宗昌等和武则天有传闻的,一概做了。李显涕泪俱下向我陈述赦免武则天和武三思的理由。

    靠,这小子究竟知不知到自己的身份是皇帝。

    我得寸进尺,被封为双孝王,天保大将军,征南大元帅,兼中书令,领四份工资,外带奖金和年终红包。

    那年皇宫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我看出来武三思勾搭上了李显的老婆,她姓韦,眼睛很会放电。又是一场风暴,我想。

    第二年春天,我的兵权被削,外放到会稽中秋,李显驾崩。

    20

    还记得薛强吗?我的弟弟。

    我一直到死也没有弄明白他的逃难经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

    八月初一,汉阳李旦手下第一猛将薛强杀进长安,李旦即皇帝位,七十多岁的武则天惊吓而死。

    我知道薛强在寻访我的下落,他还记得我这个哥哥,一定不会让我在新皇帝面前难堪。

    可经历这么多事情过后,我已经开始重新探索生命的意义,这么多年来,只是为了一个想象里的女人,一个事业的支柱,值吗?我还一度陷入变态主义的泥沼不可自拔。

    从前的流氓生涯是多么逍遥自在,多么放纵快活。

    回不去了,李旦一定不会放过我。

    流氓法则只有流氓能体会得到。

    那年冬天,我从燕京出关,改名叫做薛嵩,两年后,我碰到了一个叫安禄山的关外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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