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读金庸十五帖

读金十五帖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这副对联大家都很熟悉，是金庸作品的首字联。下面十五帖，是看了西祠茶社《金庸闲章录》及网文《印窥金庸》有感而发，并部分借用了卷首标题。关于金庸作品的排序，这里采用了纪年法，因为对联固然便于记忆，思想火花却有先有后。

　　书剑恩仇录之化蝶

　　／1955/马命风小

　　书剑恩仇是金庸武侠开山之作，与羽生作品差别不大。几乎可将七剑人物挪入，张如重好比楚昭南，冒浣莲、杜仲明也曾入得回疆，大军旆旗飘风幕后刀光闪闪；凌未风天山神芒好比陆菲青夺命金针，主人公都有一身风流债。再仔细看来，红花会十五把交椅，又有粱山聚义堂味道。便有一样不好，心砚既是十五当家，又是家洛侍童，颇有得月之嫌。此外尚有纳斯尔丁．阿凡提友情客串，人才济济。总之此书犹如上等杂烩一碗，各取所需，也便是了。

　　卷一、登山观海

　　杭州钱塘潮好生有名，潮神庙也有来头，原是吴越王钱叔宝殿。当年更有五百强矢，誓逼潮头的典故。民间传说乾隆七下江南，好一场大嫖。其实乾隆致祭泰山十一回，更是史无前例的了。

　　话归正传，却说飞来峰，陈家洛巧遇乾隆，老头子一眼看中陈家洛胸口甲兵百万，这皇上原不是风流皇帝。西湖咏月一场、陈家洛眩耀红花会排场，旗营绿营官兵效忠总舵主，隐隐有分庭抗争之意，气煞了人主，大泄了红花会军机。六和塔众人威逼力诱，十分好笑。更饬汉服、毒死猫儿，强龙必定心中怀恨，口中诺诺；若是懦夫倒也被唬住了，可这世上却哪有烂泥上墙的道理。

　　红花会选陈家洛为主，原是蒙了李代桃僵的主意，便是要兄弟争位。这一注伏笔早已埋下。香香公主、霍青桐都是赌盘上一小注，权为跟风。人说陈家洛风流倜偿、人头猪脑，负心良多，只是将相炮马，棋上走卒、从来由不得自己。

　　福建少林寺，陈家洛问身世。天虹讲经，比个老婆婆狡黠脱逃，熊钉英雄故事。开国豪杰，原是吃力不讨好。当年托马斯杰斐逊，便由富翁变为穷鬼，债务无数，好在三权分立绝世无双，留了美名。其他英杰，数十年后莫不为人所诟，诬为瘟神。老婆婆穷时可怜、水深火热；翻身作主便贪得无厌，有时颇为可恶。

　　卷二、相思长

　　周绮、徐天宏实为妙人。傻姑娘被人玩弄掌上，口里却是不服，说甚么矮子肚里疙瘩多，人无三刀高，肚里一把刀。周仲英捉摸形势，打探陈家洛婚事。周绮偏要跳出来，自揭底细。个性豪爽好似史湘云好酒，那一番花间醉卧，喜煞人。周大奶奶埋怨女儿与子偕行，好不晓事，大姑娘赌气露心事，真是好一番笑。红花也须绿叶配，小诸葛徐天宏，原该娶个莽姑娘。

　　周大奶奶周仲英一对欢喜老冤家，似同常人。

　　骆冰文泰来两口子，生死同心，写来惊心，感动泣淋。掩卷也有一声笑，今来流行身体歌唱＼肉体放纵，不知应笑谁。

　　陈家洛允诺入教受洗，但求死后长相守。喀丝丽自杀羽化，天上地下，不知何处相逢。家洛一生落寞，悔恨难当。

　　世事原是如此。十缺九憾。

　　碧血剑之朝天阙

　　／1956/马命风小

　　《碧血剑》作于1956年。袁承志扮白脸小生，温青青作河东狮吼，读来稍稍无趣。只是最喜木桑老猴儿、输棋要赖帐；又恨李闯急功近利，生生断了大顺江山。 “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成了康熙的“永不加赋”。想那李闯、康熙、崇桢，哪一个不是雄心勃勃，志在天下。有成的，有不成的，还有干脆不沾边的。多少年下来，好的坏的、蠢的能的、勤的懒的，百姓手中，谁真有那一亩三分地来。

　　卷一、靖康耻

　　1126年，即北宋靖康元年，正月，金军过黄河，抵开封。宋钦宗不胜惶恐，尊金帝为伯父，以亲王、宰相为质，割太原、中山、河间，纳金、银、牛、马、骡、缎、绢帛若干议和。金军北归。同年八月，复入，十一月开封城破，宋钦宗亲至金营称臣，上降表。次年四月，掳徽宗、钦宗，北撤。北宋亡。这是历史上有名的靖康之变。

　　五百年后，确切地说是1629年。十月间，后金入关。十一月，至北京广渠门，大战。这年崇桢19岁。两年前，他不动声色地诛杀了奸臣魏忠贤，震动中外，群臣纷纷上表，称之为明君。

　　也是此前二年，进士出身的小知县袁宗焕声称五年内必平辽。崇桢帝大喜，封督师，相当于以宰相衔领军，赐尚方剑，蟒袍玉带银币。二年不到，五年平辽成了泡影，后金兵临都城。崇桢帝是战是降？

　　当时的平辽主将、镇远督师袁宗焕只带了5000兵马解京城之误。非但如此，督师的平辽大略，现在居然是议和。这议和竟然在此前早已进行。价码也早开出过：赐金印，称汗，献金十万两，银百万两、缎百万匹、布千万，岁岁不止。

　　主战大帅摇身一变，成了议和大臣，岳飞在何处，谁又成了秦桧？北宋议了和，是亡了国的。这19岁的崇桢是战是降，还是和谈？

　　时年明军约120万，后清八旗部众约10万左右。后金没有攻下都城、倒是使出了反间计。小袁成了蔡瑁、张允，崇祯自然是周公瑾。

　　三国中，曹公是立斩蔡张二人，随后是一拍脑袋，咦，中计了中计了，后悔不已。如今小袁被凌迟，却是在后金退兵的大半年。这半年内，崇祯定是犹犹豫豫、思前想后。

　　古代治军极严，后金八旗兵投降，若得回转家来，自然也是家法从事，杀。

　　很多人替小袁报不平，都道是崇祯中了反间。实则小袁没有可杀之道么？宋钦崇要和谈，谈出了靖康之变，毁了北宋。唐、安禄山攻洛阳，主将高仙芝、封常清弃地百里、不战而退，转守潼关。唐玄宗的反应是：斩。

　　有人说小袁之死缘于与崇祯性格不合。小袁夸大口在先，实战以堡垒战为主，以守代攻，打个二十年也灭不了后金，皇帝顺其自然；又爱擅自作主，杀了大将毛文龙，崇祯也忍了。京城之围，区区五千兵马，何异于精卫填海，更何况这精卫居然一力和谈。

　　如今，自大夸口、以区区五千兵马救驾、又爱擅自主张、私自议和通敌的小袁，自然是应杀。

　　岳家军岳飞，没有直捣黄龙府，却由于主战，成了历史英雄。袁崇焕伤了努尔哈赤、得宁远大捷，和谈，被当时百姓骂为汉奸。许多年后，袁氏冤案得昭雪。

　　只是，战、国家亡；和，国家也亡。

　　不如：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卷二、负雅志于高云

　　与后清之战又打了十三年。崇桢十五年，摊子太大，难以为续，崇桢帝命兵部尚书议和。事不密，为群臣所知。奏章纷飞，反对、反对、再反对。这次议和的结局，是兵部尚书作了替罪羊，斩。

　　几百年后，孙文的民国遇到了麻烦。这次大军又是自北而入，破南京、屠民百万。议和者何人？民国的缔造者之一，汪精卫。又过了几年，他被认定为汉奸、死于异国。

　　大中华的统治者，可以干许多事，然而一桩却是万万不能。议和。历史包袱和民族耻辱如许之多，再没有人可以投降，背负恶名，走上这死亡之路。

　　明朝皇帝有慕仙炼丹的，爱作木匠的，有爱作小生意的，嘉靖帝更是二十多年不理朝政。较之崇祯帝，真是很不容易。

　　崇祯死前，国库将空。号令亲王贵眷捐金以募兵，王公大臣代之以哭穷，贴卖宅贴于豪宅以示配合。难怪崇桢死前，语与人：文臣人人可杀。

　　也是唐代，唐玄宗之弃京都，约在敌人攻入前十天，不告群臣、不示贵戚，悄悄地出了城。崇祯守城却是到了最后一刻、逃之不得，自缢于煤山。

　　宋代有理学家朱熙、明代又有大儒王阳明，不知当时士子如洪承畴等，听过没有？莫非士子卿相，死绝于方孝儒一代。只是又听人说：他朱家叔侄争位，只是家事，与吾何干。

　　只得一位史可法，梅花独领天下春。真是，忠孝立身真富贵，文章行世大神仙。

　　卷三、淡柔情于俗内

　　淡柔情于俗内?定是笔误。淡作谈字也。看那高云崇桢，作了昨日黄花。雅志，类于谦之清白于人间，成了阶下之鬼。俱往矣，那些人物。生生死死，英雄成了一摊黄泥。

　　袁承志之避于海外，作何想。去休去休，且与青青饮酒作画去也。

　　正是，任凭千年茫茫若梦，只须双眸粲粲如星。

　　雪山飞狐之举案齐眉

　　1957／马命风小

　　来日大难，口燥舌乾。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自惜袖短，内手知寒。惭无灵辄，以报赵宣。

　　开场来，辽东英雄轮番出马，争先恐后；较事议理、你争我夺。待至胡斐上得峰来，不曾料想，众人四散飞逃，豪气顿消。金庸作品，未见有一斗而所向披靡，好是大快人心。

　　玉笔峰杜家大厅，苗若兰应酬胡斐，真个琴萧合奏。若是武人也便罢了，看官稍许有些文气，斗拳跃足中兀见《乐府》《诗经》，自是一番欢喜。

　　看过飞狐外传的，感伤灵素凄美，都道是胡斐薄情。其实人生机缘难料，不合胃口的，强求也是无用。毗如品茶，便有一二三泡区分。泡得早了，青涩难去；待至老了，茶味淡薄，也是无趣；四泡五泡，便是清汤水了。

　　侠客行中梅芳姑为石清一生痛苦，临了还要掳个孩子去，却有何用来。胡斐倾心袁紫衣，终究还是各走各路，互不相干。真个是红绳自有天牵系，各有姻缘莫羡人。年青时感叹生死离合，投挈胡一刀夫妇生死同心，期期数年过去，但觉人生贵适意，遇事再莫强求，将物事看得也淡了。

　　南兰嫁得苗壮士，原为报恩。那苗人凤既娶得南兰，又称赞胡氏夫妇般配，自是埋下祸根；待见田归农插上一手，自然落花流水、春去也。说来田南二人更加般配，只可惜造化弄人，救人壮士不解风情，拐人恶贼却是江洋大盗、花间伶人。田归农拐了南兰，恐惧苗人凤寻仇，勤炼功夫，忽视美女。宿货不再新鲜，又不能日日风花雪月，久之也不怎地殷勤。古人重贞节，一夜夫妻百日恩，兼之南兰思念女儿，愧疚在心，因而最终倒向苗人凤，郁郁而终。南兰背家，倒也不是一时情动。夫妻情趣不投，日子是很难过的。

　　只是，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其实天下哪有万般遂意的好事。明式太师椅虽好，造型雅致，结构简单，颇合巴豪斯风格。又是古董，万金难买，只是坐上去浑身僵硬，只好自嘲是坐如弓、站如松，万万不如海绵垫子破烂一张。

　　故事结尾，金庸卖个关子，问这一刀是劈还是不劈。此间便刹个风景，续个狗貂，苗人凤耸肩露出破绽，当年往事再现，料知来人定是胡家后人，心道报应报应，闭目待死，那一招自不会使全。胡斐心想我不能残害英雄豪杰，更不能杀害岳丈泰山，苗人凤速手待毙，这一刀半举空中，自然是不能劈下。只是，二人足下巨岩摇晃，砂石脱落，会不会坠落，却还是金庸的事情。

　　胡苗二人一见倾心，古人怯于言表，定情之后再不动摇。今人多情、精于心计，这般情致却是再难见了。

　　射雕英雄传之江湖1957

　　／马命风小

　　卷一、江南布衣

　　江南好啊，翠柳嫣红。笑傲梅庄四子归隐看监，便选了杭州瘦西湖畔。冰川天女传中，陈定基给书童取名江南，当是归心似箭、睹物思乡之意。

　　说这江南布衣，也就是七怪了。老大柯镇恶，瘸腿眇目，叫花子兼算命卜卦之徒。老二朱聪，葛衣伦巾，是个不中举的童生，妙手空空，又似个市井小贼。韩宝驹显然是个马贩子。南希仁一条扁担起家，是挑夫中的老大，小本经营，只卖烧柴。笑弥陀张阿生是个屠夫。全金发绰号好听，闹市侠隐也不过是个走街窜巷的货郎。韩小莹舞剑倒也好看，便似当年公孙大娘一般，好在乐坊中过活，只可惜却是个渔家女。

　　七侠名头好听，也只是市井百业里的七个教头。若说扶贫救弱、惩恶治凶，只怕也没有几桩。东邪西毒自然不论。便是一般名流，西门大官人议较起来，也知如何应对。西门大官人有势力呀，交得诸多江湖大豪。争议起来，人多嘴杂，便是一人吐口唾沫，也要淹死了七侠。七侠这样的小人物，只怕更是要二腿抹油，早早远走天涯了。

　　应此说，惩恶治凶，千万要选个孱头对付。惹了恶煞，非但不能扬名立万，送了小命，也是应该。

　　全真教是极聪明的。王重阳一辈子反金，临了没落下好，连老婆都没有娶上。林朝英收徒弟，还非得吐王重阳一口唾沫。丘处机趋利避害，干脆作了大汗老师，授些老庄无为之道，教些延年益寿的秘方。大汗不听，也就算了。荆柯刺秦、吕四娘剑诛暴君的傻事，全真教名门正派。自然是不干的。

　　豪杰们有了名气，便爱惜羽毛，得罪人的事是越少越好。广交朋友地位相当，猩猩相吸，方是正道。且看，射雕中江南七侠的朋友，在武林大豪中是曲指可数，没有几个。全真教倒是人才济济，一呼百应，这才是成名的通天门径呀。

　　当然成名大豪也不尽是尸位素餐、诗酒应酬。无知小辈得罪了大豪，朋友们便来助拳。今日我有小麻烦，你便来相助；明日你作了东，投桃报李，自然是我。

　　除了花花太平拳，豪杰们还有一乐，便是聚众而攻。前面说了，孱头固然容易对付，杀多了也无趣。何况孱头消灭得多了，朋友们会赐个雅号“孱头太岁”?岂非面上无光。

　　因此上要威名赫赫，偶尔还得杀个二等小豪。人选也有讲究，最好是无门无派、无家可归的浪人之属。单打独斗，大豪们也是不干的。当年光明顶七大门派斗明教，便开先例。只是七大派忒也讲究名气，如今大豪打斗，车轮战也罢了，反正打便打了，一轰而上胜算最大。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便是公理。

　　题外话，全真教马钰不杀梅超风，便是那东邪脾气古怪，杀了梅趣风，显得桃花岛功夫不济，扫了老邪面子，将来怪罪下来，岂非得不偿失。

　　江南七侠跟全真七子打了个赌，远走大漠十八年，岂非七侠的福分。江南固然是好，只是大豪们端据宝地，开宗立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七侠无名布衣，临了怕还是小人物，不值一文。

　　卷二、天道酬勤

　　全真教丘处机择徒，尹志平、杨康都是上等武学胚子。李萍连自家丈夫姓名也不知晓，郭靖又哪里是聪明人了。便有一般好处，大漠不比江南花花世界，要想分心也是不能。

　　天龙中聋哑老人，门下七弟子，琴棋花匠，各有所通，杂学通则通矣，武术却差了。丁春秋样样都学，样样都不学，甚是明智，日后便胜过了师傅无涯子。郭靖专心致志，自是在大漠时打下的底子。有道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练得绝世武功。

　　有人说那是北丐收之为徒，又有老顽童教他九阴真经，才得窥上乘门径。其实，黄蓉舞得逍遥游中天花乱坠，落英缤纷掌便使得舌璨莲花，杀敌夺命也只有一招。练到好处，太祖长拳也能取颈上人头。

　　卷三、花开月圆

　　都说黄蓉聪明灵俐，华筝漠北蛮女，却是不能比了。其实蒙古姑娘便有一般好，爽直明快。郭靖这样性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颇合部族磊落之风。聪明灵巧的姑娘，自是人人喜欢，各各讨喜。只是相术有言，七巧灵珑心，怕也是多情则个。

　　黄蓉遇上郭靖，当是十七、八岁豆寇年华。自小又在荒岛，周遭哑仆卑从，少经人事。遇上郭靖，便将一颗心顷在少年郎身上。射雕传奇故事，主人公自是白头偕老、一见倾心。尘世寻常姑娘，此时怕是恋了十七、八个男子，也未可知。今日花开，明日花谢，常开常谢，只怕习惯自然，一切都无趣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青年时可娶黄蓉，意气相投，情趣甚笃。再迟些，便觉得华筝的好了。容颜艳丽、知情识趣，固然难得，却不如一颗无价的心，贵如黄金。

　　卷四、秋风红豆

　　郭靖艳羡岳鹏举为人，守襄阳数十年，一心抗元。当年岳飞精忠报国，报得也是宋家王朝。抗得是大大金，却也曾灭得草寇钟相杨么。人说，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他宋元二家帝王争霸、逐鹿中原，苦了百姓苍生。宋氏王朝便是好来，自然百姓拥戴、异族朝拜；若是暴虐苍生，又何必为他卖命，便是改朝换代，也是应合天理，顺应自然。

　　话虽若此，于其时却是难择。毕竟非此即彼，入局中便为局中人。当年文宰相平日里为权贵排挤，只得在西湖花船饮酒作乐，危难中挺身而出。一片秋色苍茫中，只见丹心片片。

　　神雕侠侣之东门西门1959

　　／马命风小

　　这几日翻书柜晒蠹虫，肚皮见着了，却没见三卷神雕踪迹。上亦凡翻翻，见杨过小龙女卿卿我我，，金轮法王来回穿梭，李莫愁苦苦悲悲。心中叨念：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如今只作烟火纷飞。十六年之约，若是郭靖也便罢了，杨过轻佻跳脱，委实难相托；神雕又神雕，伴了独孤陪杨过，能有几多寿？凡此种种，感叹昔日烟消云散。一时不免风景看透，只待细水长流。

　　卷一、我有明珠一颗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那程英，本是一小女子，籍籍无名。翩然若仙小龙女，自不待言。便是李莫愁，也光彩照人，胜她百倍。程英，活泼不如陆无双，灵动逊于小郭襄，哎呀呀，只是我这看官老了。少不得要将她提上一题、提上一提。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古语。非但女子，男子无才也是德。“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说是南北朝的谢朓谢宣城。他的族兄大谢，便是更有名的谢灵运。造了登山屐，浩浩荡荡，游遍清山美水。你说游山便游山，一至数人，尽显逍遥。这小谢，偏偏要摆谱，役家奴百千，荷杖持烛、遇山开路、逢水架桥，好不威风。又常对同事傲慢无礼，屡次被弹劾，皇帝爱其才，又屡次压了下去。如此贬官再贬官，依旧青山不改；贬到了广州，又被诬谋反，小命终于不保。还有那多嘴主簿杨修，风流倜偿的曹植，谪仙人李白，还有那谁谁谁，都是如此。

　　唯有程英，女红做得，音律奏得，奇门摆得，依旧温柔腼腆，少与人争。好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对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卷二、只是朱颜改

　　提到公孙绿萼，更要扯上裘千尺。容颜苍老，怎待见昨日娇艳。哪个姑娘不怀春，又有哪朵玫瑰不是玫瑰。想那地底老妇，也曾是昔日绿萼。妩媚温柔，依稀往日性情。只是经了风雨，也无彩虹。叹：东家姑娘西家妇，庭上贵人阶下泣。怨只怨，性格爆燥居功傲，满腔怨毒无处了，左右邻居遭殃了。罢、罢、罢。

　　小昭在倚天中唱道：日盈昃，月满亏蚀。 地下东南，天高西北。

　　天地尚无完体，裘千尺要嫁个好汉子，居大屋，坐宝马，又要心眼好，又要脾气好，功夫高，若是差了一项，便道：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只是只是，这样的好人，哪里寻去。只好道：萝卜有萝卜的好，青菜有青菜的好，俺只是，莫要委屈了自已。

　　正是：浪漫之毒曾多，杀人无形何用刀----七星海棠。

　　卷三、白衣庵，黄道冠

　　说了程英裘千尺，如同东门西门，不免还有中堂未论。活死人墓中拜师，偏要唾王重阳一口。好笑这林朝英，死了还要骂重阳薄情，误了她终身。

　　都道是，什么样的马儿什么样的鞍。黄蓉郭靖，偶有所闻；小龙女杨过，神仙一般人物，有谁相信来。林家这般好女子，除了耿耿抗金的重阳兄，再难有人相配。林朝英郁郁而终，王重阳依旧黄冠道袍。怎见得不是一个情深若许。

　　只是，老金说得好：无缘系“果”非“因”，良缘不谐只怨“争”。大好情侣要争一个先字，红口白牙也却了一个“缘分”。林王二位好事不成，只可惜苦了一班全真道士，受那诛连之苦。

　　这缘缘份份，分分合合，好不烦煞人，若是情花再现江湖，倒要少许多红尘恶事。可没有情花，关在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也还要思春。

　　凡人思来想去，怕还是李莫愁之结局为多。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在如今，去休去休，明日早餐黄米粥。

　　卷四、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运转机，只是或早或晚，时机不定。以子平八字断命，许多人浑浑噩噩过了一生，也没有遇上。对于其他人，却总是适时而生。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来由。也许是郭芙断了杨过的手臂。又或许是郭靖杨康间扯不尽的缘由。命运总是如此纠缠不清。风陵渡口那一晚，便是小郭襄的劫数。

　　英雄大会上，“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寿”十个大字烟花灿烂，两份大礼，小郭襄人前人后好不风光。这几宗事迹本为国事，借花献佛为小姑娘祝寿，却误了人家终身。好有一比：姹紫嫣红都开过，妾是花中第几人？

　　初初看来，聪明纶伦、灵动可人真是爱煞。因着时间的沙漏，命运往往惨不忍睹。“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少时便出语惊人。夫婿王凝之也是出身大家，官至刺史、左将军以至内史。只是与阿大中郎谢奕、谢家“封胡羯末”四大才子相比，自身少能，萌了祖荫更多。谢道韫谓夫婿曰：天上地下。

　　朱淑真，有《断肠集》传世。嫁了个世家子弟。可惜地位不高，是个商人。郁郁不满，红杏过了枝头。当时的丞相夫人爱其诗，索性接了去，在异地与其情人一并生活。正史记朱淑真抑郁而终，实是抑“淫奔”之实。朱淑真结局不得而知，依《断肠集》之凄美，以情夫何曾无家无后之理，难说一生可喜。这郁郁而终，未必是假。

　　其他如蔡文姬、李易安更不待言。郭襄若真有其人，无须杨过，又会是怎样结局？

　　诗必穷而后工，大约如是。只是姻缘非同美玉，不可琢、亦难工。

　　飞狐外传之两面神1960

　　／马命风小

　　卷一、两面神

　　那雅努斯本是罗马门神，他一首两面，两两相背。望着未来，也记着过去。又有人称之两面神。

　　程灵素许多人喜欢。但往往只是在传奇中。相貌平平，慧质兰心，她走在街上，不甚稀奇。许多人走过大街，许多人不曾留意。无人知晓，她却有一个秘密，在心头悄悄绽放。

　　程灵素的爱情在心头绽放，如烟花般绚丽灿烂，开放。凋谢、凋谢。花火、花火、如烟似雾，荒谬亦疯狂。

　　《梁祝》《会真》都是台上演艺呀，论起真史来：尾生抱柱守信、文君执子当炉，虽说有迹可考。只是，这样的人儿呀，如今再也不曾见到。满街的奔驰宝马，后座里坐的是物质女郎。

　　只是，对于某些人。那远古的故事，沉积在祖先的血液中，流传在先人的呤颂里，《会真记》、《牡丹亭》、《海的女儿》。某时某刻，有时有刻，少女幻变，闺女开颜，如蛹蜕蛾。便化为程灵素、袁紫衣、任盈盈。

　　熠熠然，她们迈出书本，吐字如兰，可不，真是要让人谔然。

　　于是才子佳人、红袖添香，传说成为现实。爱情，如鲜花般开放。

　　咔咔咔咔，如果故事在此完结，那么将成为新的传奇。一代又一代，在新的歌谣中，人们将她的爱情传唱。

　　只是，有一天，总有那么一个不幸的时刻，王子摇身变为青蛙。公主掩面成为妇人。当蔷薇成为泡沫，爱情如人鱼姑娘一般死去，她记下她的故事。为了忘却，她说。

　　总是这样。她们长大，她们衰竭。姑娘的命运如同雨滴。有些落在路边田埂，有些停在富贵庭院。花好月圆只是少数。更多的，只留记忆在美好往事：浮云旧事温柔。

　　有谁知道稻田里有多少稻谷

　　河流有几湾，那白云有几层

　　有谁能扫得完森林里的落叶

　　谁能命令风不要吹得树木摇

　　蚕要吃完多少桑叶才能吐丝

　　天要下多少雨才能灌满大海

　　月亮要多少年才会变得苍老

　　雅努斯神有知，当赐神谕予灵素。只是那小妮子，爱着爱情本身，一无返顾。那一时刻，胡斐或是别人，正确的时间，适当的人物，适逢其会。至死不渝。

　　圣经里写道：爱情如死之坚强。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

　　爱上爱情的人，也拥有雅努斯神的两面，又有谁能之毗美。

　　在那一刻，程灵素开口唱道：

　　天要下多少雨才能让海洋流满泪滴/ 月亮要多少年才会变得苍老/半夜三更/月亮在附近等待/那个偷我心的人/我要永远唱喜乐的歌。

　　卷二、血印石

　　看胡斐赏胡斐，须当少年时。

　　飞狐中的胡斐，是非常年轻的。胡斐一别商家堡，是黑瘦小孩。待至佛山，中间也只有数年。论起年岁，当二十出头。

　　二十岁，当意气风发，当义海云天。那便是胡斐。

　　作个善良人不难，作个英雄也不难。作事精于计量，没有丝毫利害。这实在很难；或许很容易，只须义气风发，青春少年。当老于世故的周铁鹪，深谋远算，里应暗合，卖了胡斐面子。又早通讯息，安排汪铁鹗救驾，平端得了一场富贵之时。胡斐湟湟然，逃出京城。丢了玉钗，失了妹子，为了几个田间土老。为了一场不相干的风波。

　　有一日，累了、老了、见得世面多了。你选择逃出京城、丢了妹子。还是选那一场富贵。

　　岸然如台上者，昂昂然，有几多。

　　可是小胡斐才不会妥协，亦当如此热血，方才为钟四出头。没有中庸，更无伪善。

　　那佛山血印石也并非无独。海因茨.伯尔曾有小文《巴莱克老爷家的台秤》，写出天下乌鸦一般黑来。胡斐自称“杀官殴吏拔凤毛”，好一个“杀官殴吏拔凤毛”。

　　金庸小说中，侠之大者。萧峰算一个；耿耿报国，郭靖也便算一个；明教张无忌屠龙，是倚了汉人反元；红花会陈家洛反清复明，亦同其类。督师之子袁承志，空恃武功，却远远避于海外。

　　石破天、令狐冲等，不是懵懂无知，便是逍遥自在。

　　孤身反抗暴君的，只有胡斐一个。好个俏男儿呀、好个大胡子俏男儿。

　　程灵素爱上胡斐，会当其时。

　　卷三、天龙掌门迎得美人归

　　田归农，（原文）英俊潇洒的田归农。他没一句话不在讨人欢喜，没一个眼色不是软绵绵的教人想起了就会心跳。

　　南兰，（原文）她要温柔体贴，低声下气的安慰。她要男人风雅斯文、懂得女人的小性儿，要男人会说笑，会调情……

　　一对神仙眷属、风华绝代。哼哼、哈哈。

　　哼。

　　雅努斯神的两面，面面不同。

　　白马啸西风之弹冠相庆

　　1961／马命风小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酌酒与裴迪》王维

　　卷一、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朱门”诗出自王摩诘《酌酒与裴迪》，汉代王子阳作了高官，禹贡掸去帽上尘土，等着好友提拔，是“弹冠相庆”的意思。王子阳清正廉洁，为人颇有些迂腐。他举荐朋友作了御史。那御史专挑皇帝与同僚的毛病，因而好御史往往干不长，更常有送命的。这两位最后都被免了职，因为过于正直老实，不懂得昧着良心，巴结朋友。或是装糊涂。

　　“弹冠相庆”原是褒义，加上“白首相知犹按剑，人情翻覆似波澜”，便成了极深讽刺。

　　白马啸西风中，金银小剑上官虹与梅花枪史仲俊是师兄妹，隐隐又有红绳相系。偏偏李三横刀出马，同门便成了仇敌。那瓦尔拉齐、车尔库又何曾不是同族弟兄，也是为了一个美人，从此翻目，险些累了全族。心地好些的朋友之间，苏鲁克、车尔库是争竞永无止息；良善如李文秀，也要稍稍为难阿曼一下。

　　世间君子如王子阳、禹贡，今日是不常见了。通常相交，赠送花草成朋友，抛掷砖石便为敌。朋友得理一路顺风，无需援手；朋友理亏，少不得要猪油蒙心，投桃报李便在此时。

　　各种朋友交得多了，也听了许多故事。今日肝胆相照，他日为了利益，相互指责的着实不少。说来好笑，经历世故，昧心的事，如今却是不爱作了，因为不愿污了手。也因为，今日好友能昧心斥责他人，来日也可横刀相向。更是觉得不值。于是便将这些人看得淡了，无论其才华如云、富贵几何。

　　有个笑话，说某僧相信众生轮回，尘世生灵数目总是恒等。便有人问了，当今人口剧增，这恒等不变却是如何说来？回答得也妙，世间动物少了许多，畜生如今都投胎作了人。

　　卷二、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李文秀恋情郎：“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这曲调儿颇为熟悉，有多少人，在青涩年华如此叨念。书剑中余鱼同追求骆冰，何等可怜，简直可歌可泣，可是骆冰却毫不买帐。往事回头想想，不禁粲然。那人既选择了别人，薄纱床头黄金帐，明月良宵他人妇，天塌地陷，再不相干。又何必为其神伤。拍拍手，愁思一笔勾销，顿觉身轻体捷。

　　世间许多事情，一如李文秀的爱情。

　　顾盼回首总相易，只是当时正惘然。

　　倚天屠龙记之质天1961

　　／马命风小

　　倚天中张无忌宅心仁厚，实是丈夫的不二人选。环鬓四女，殷离古怪情致，所恋非人；游皇城、周芷若慕艳皇家气派，寒门之女，贪得是明教教主一场富贵；敏敏特穆尔金枝玉叶，忒也轻了富贵，重得是统帅英豪、天下武功第一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小昭之共生死，源出于公子义救下人，甚是难得，也算结草衔环、知恩图报了。张教主在爱情间摇摆不定，众人所诟，系身名所累。所幸路遥知力，也算是有福。

　　卷一、沧海

　　“今夕兴尽，来宵悠悠，六和塔下，垂柳扁舟。彼君子兮，宁当来游？”

　　临安龙门镖局，七十七口人命血案满城风雨。彼时张翠山惦记那少女歌声形貌，曲中又有来宵再见之意，随便捏个由头，径自去往六和塔。一切烦恼、皆由此生。

　　殷素素扮作张翠山模样，杀得数十口人命。这两人本非同路，奈何情愫暗牵，生生将两人拴在一起。冰海木舸殷素素唱《山坡羊》，何曾未见阎王殿，油炸杵舂。只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唉呀由他！

　　十年荒岛生涯，空暇甚多，张翠山受少林僧侣冤屈，怕是早已将始末，想了无数来回。只是这话不可出口，更难与妻对质，窗纸终还是完璧。

　　那一日终要到来。武当山上俞三识破机关。殷素素说“三哥早已知道，只是顾念兄弟情谊”一番话，话锋婉转、反弹琵琶，言对俞三，所语却是张五。夫妻情深，一场弥天大谎如今水落石出，张翠山再难作人。十年相识铸大错，如此五内相煎，山穷水尽，只该西去。

　　那些流波顾盼呵，姑娘家独处兰闺便从小操炼，待至行走江湖时已是炉火纯情。明月朗朗，武当真虚宫只得凄风一片。张五闭门苦练数十年，自以为可以行侠仗义，却哪里当得起风情万种。

　　漂亮女子最会骗人，殷素素骗来骗去，苦了自己、累了众人。问一声众郎君，宁可共载不？

　　卷二、质天

　　“甚么老天爷，狗天、贼天、强盗老天！”

　　王盘岛上、谢逊张五你来我答，好生精彩。甚么是侠甚么是义？善恶何曾有报？张五道：天道难言，人事难知。果然一派推诿胡言。倚天述武侠故事，未曾细描伦理。旧约约伯记却有好一番记载。

　　那日，二位统治者打了个赌。其中一位，自称是善良的全能创造者，一切一切的所有者；另一位，则有着复杂称号，有人说他是全能者的孩子，又有人说他不得全能者所爱，妄图谋求自由，被打下天界，称为邪恶化身和黑暗君王。

　　关于这些扑朔迷离关系，没有人说得清楚，只知道，据说他们打了个赌，赌注是一个卑微的凡人，全能者的忠实仆人－约伯。

　　约伯好象很富有，七千只羊、三千只骆驼、五百对牛、五百母驴的家产好让他挂在银行资产表上增辉，如果在贫脊的乌斯地有银行的话。啊，他还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好继承这份家业，如果不算上那些使唤仆婢的话。人人都说约伯是个正直的人，远离罪恶，敬畏全能者，如此他的品性也无可指责。寻常的家庭矛盾也全没有，儿子们按着日期表，依次摆设家宴亲亲密密，就连出嫁未出嫁的姐妹也不忘记，好叫人羡慕。

　　然而自打赌的那日起，怪事便接连不断。五百对牛方值犁地，便有未巴强盗持刀来抢了这生钱牛银行，吃草的五百母驴也岂能幸免，连带了牧养的仆人丧命，只留下一人来将恶秏来相告，这一切好不凄惨；又有消息传来，说天降大火将群羊尽数烤作七千枝羊肉串，仆也自也难幸存，只留下一人逃生报讯息；约伯正伤心；又有消息传来，讲迦勒底匪帮分作三队，将三千骆驼尽相充公，自然那仆人也留得一个。呵，又有祸事连连，好生生在家吃饭喝酒，也有怪风将房屋刮塌，十个儿女尽相赴黄泉。

　　约伯撕裂了外袍，剃光了头发，伏地来下拜：赤身来，赤身去，赏赐的是全能者，剥夺的也是全能者，全能者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那日的那日后，赌局揭了晓，原来赌得是约伯的虔诚是多少。上次赌局未曾伤及约伯，统治者心有臆测，便相约再将那赌局开设，只要约伯性命尚存，便不止息。

　　约伯哪里知道这些，只发现自己长了毒疮，从头顶到脚掌，没有一处不疼痛。只得依古法，坐在炉灰中，用瓦片刮身体，已经没有人认得出他来，连自远地自望的三个朋友，也无言以对，他们也各自坐在地上，扬起尘灰，澌洒在头上。

　　约伯生了气，诅咒起自己生日来，只求一死以免于苦难。这些言语虽然没有直接诅咒全能者,却颇有指桑骂槐之意，好叫三个信徒朋友生气。

　　第一位相信因果报应，便说一切都是全能者的惩治和管教，约伯的苦难是理所应当，更也会带来益处。

　　约伯自言道无甚过错，若是正直劳苦也能带过罪过，世上哪还有活路，只愿求速死。

　　第二位相信全能者必是高超公义的，不算始祖原罪，人遭受苦难，更是一定有罪，好人必昌盛、恶人必灭亡。全能者永远是有权威，人类永远渺小不洁。

　　约伯好不服气，说弱小何以能欺大，凡人怎么与全能相敌，约伯喘一口气，全能者都不能容，又怎能让穷人的声音直通天庭。无罪者岂能甘心受欺，六月飞雪，世上何处能有辩白之机。

　　第三位恼羞成怒，干脆斥责约伯是个恶人，恶毒咒诅约伯，好让他再不敢出声，好好驯服。　　

　　约伯失去了一切，但求速死。他叙述世事，直道沧桑：窃钩者诛、窃国者大盗，已无怯懦之心。

　　三位朋友不能以理服人，无言以对。又来了第四位。恼怒约伯不肯认罪，自以为正直，实在生气。这青年人，不经世事，纯洁如孩子，脑瓜又灵，有些大道理，便斥责起约伯来。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约伯无罪，又哪里肯吞受无妄之灾，以为福分。谁能说服约伯？

　　恶风中全能者亲自上阵，他诉说了造物之妙，约伯于创世无功，哪有说话的份儿；

　　他又列出些“山间野羊几时生产”之类问题来诘难约伯，约伯常处屋室之中，对这些事儿又怎能知晓；

　　最后他玩起凶恶的鳄鱼、煊耀起全能者的大能来，这可叫弱小的约伯好生提心吊胆，罢罢罢，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于是约伯便认罪自责，反正他也不知道这有趣的赌局因何而来，因何而尽。

　　无辜的约伯认了罪，坐在尘土和炉灰徒自懊悔，连自己都厌恶起自己来。

　　事情总算有了个好结局，善良的全能者胜了赌局，邪恶黑暗的代表虽然被作为工具使用，毕竟也算是全能者的造物，这一切都不消分说，事情便也过去了，留下人们传颂全能者的大能，直至万代。

　　这便是约伯故事。不过上帝现身这般好事，谢逊却没有遇上。其他人，死了的、活着的、也是如此。

　　卷三、问罪

　　“少林僧独指灭明教，光明顶七魔归西天。”

　　说圆真，其实也可怜。与师妹通家至好，本有婚姻之约。阳顶天震铄威名，师妹负心，嫁了予他。怎奈旧情难却，藕断丝连。一场诺大惨事，只因小小情缘。女子好、女子不好。

　　那成昆原本名声不错，因了此缘，却将明教恨上。二十五年心机，步步魔障。正耶、邪耶，这一团乱麻，究竟孰是孰非。

　　少年时读金庸，黑白分明．如今岁年齿增，鬓发华生，看起事物来，却不甚分明了．

　　只知道万般美好、诸般罪恶，百年后尽是烟消云散。迂和尚觉远有偈：他强由他强，清山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有时心头一笑，颇以为然．

　　连城诀之连城倾高阁1963

　　／马命风小

　　卷一、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

　　少时看金庸，最怕连城诀。有人说万震山梦中砌墙最为诡异，好莱坞旧片常有类似情节，通常是妒忌的侯爵丈夫出场，佯作无知，将妻子的情人砌于城堡夹壁内；那妻子哑巴吃黄连，和着眼泪吞下痴心一片。这个桥段也算是司空见惯，于是深深叹服老金活学活用，将老费的梦析寓化于武侠，这份功力确然作得长城公司编剧。

　　从射雕到鹿鼎，上场小人物如江南七侠，偏狭于兄弟义气，却也识得大体；恶人如老毒物，也曾抱着欧阳克，泣涕连连，大呼克儿克儿，要学曹操为子行冥婚，非娶得黄蓉为媳不可；至不济便是韦小宝，发了财便思忖着回丽春院看看老娘，开他个春夏秋冬院，衣锦好还乡。看连城诀最怕的是，纤毫毕露英雄心。

　　旧时说书人讲三国，到关公刮骨疗伤，台下必齐齐诘然，赞叹壮士断腕之勇。壮士从何处来？如何练得惊人艺？当从烹调算起。中国人最讲究吃，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八大菜系，头一名鲁菜，据考究就出于春秋时期。早则如此早矣，菜色更是花样翻新，寻常的也不必提起，单从小菜说起，毛鸡蛋。

　　陆文夫写过小说，说餐末最后一道汤，味料实在不好下。数十列菜已毕，舌尖糖醋油盐满是咣咣，这汤又怎能再鲜？一个秘诀，不放盐。无盐，却已得前述众菜之味。因而说起中国人，这小菜--毛鸡蛋，可以算是管中窥花。

　　毛鸡蛋何物也？长霉发毛的鸡蛋？类似于松花蛋之类乎？非也非也，包不同老兄必然跳出来大呼。此毛非长于壳，乃蕴于其内也，是凡胎未成、业也物化的小鸡胚胎蛋矣。南方人这时要闻而惊风了，吃蛋吃出一地鸡毛来，岂不大煞风景？不然不然，包不同又要开腔。毛鸡蛋有“大毛”、“小毛”之分，就是毛多于蛋和少于蛋的；至中间的又叫“半花半裹”；喜欢流质的呢，还有“水子”一说；这些花样淡而风雅之，统称“雏凤明珠”。因此大家要注意了，不是说诸葛亮、纳兰明珠连袂游香江，乃是食鸡蛋也。吃得这样花色的，自然非壮士不可了。且慢，听说南方人不爱此味，难道无壮士乎？错也错也，包不同解说道，南边地热物燥爱滋补，最爱吃鞭。不过这个老包就不好讲了。

　　我中华泱泱大国，华人流于外蕃，一桩手艺是学罗四海洗衣，另一桩便是开餐馆。这食趣精致，无所不吃，尚有生剖猴子脑，活食黄醉虾，近来又学非洲土人，油炸大蚂蝗，热烤蜂蜜蛹，还有蜜蘸雏鼠吱吱三，取其吃小老鼠时的吱吱三叫，声、香、味俱全。读者看至此，是否感叹国人食不厌精之连山若波涛呢。最可怕的壮士，不是关夫子，乃是食尽天下美食的国人。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无怪乎花铁干困于雪谷，便改行作了李大嘴。因此我们希望日本人能多看连诚诀，好知道我华人的手段，所谓：忽听喷惊风，连山石布逃也。

　　卷二、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还是戚老二说得对，应该是“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为甚么不敢过？因为中国人心机太深。上篇说了，古人爱换着花样吃饭，可又要当君子，于是君子远庖厨。远了庖厨还不算，还想泡美女。怎么办，食色性也。于是君子又爱吃肉，又可以纳小妾。关于纳几个小妾好象没有限制，不象穆罕默德那样硬给穆斯林订个五数之限，总之中国人是越多越好，孟子胡诌了个故事就谈到齐人有二妻，齐人可是靠乞讨为生的。那么韦小宝韦爷家财万贯，自然应有七美人作伴。古之君子昔以天子为贵，三宫六院就更多了，名份也是多多，不过这个我今天不敢说，为什么？害怕某些同志跳将出来，说，张家郎李家君，她都喜欢，唉，甚么时候女子也可以这样晲。其实只要敢牺牲，现在云南摩梭有人还是流行走亲，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都是一家亲。

　　辜鸿铭老先生谈纳妾有一妙喻，妾，立女也，男人累了便立于女人之上；又说，一壶可以配四杯，可见辜老是同意一夫四妻的。这样看来韦小宝韦爷与唐伯虎同志都不好，都犯了规矩，多娶了女人。不过看来四书五经都没啥用处，举人进士们谈圣论道时谈，该纳妾时照纳。不仅如此，历来的大才子，都以与名妓来往为荣。当然这些名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又是许多是官妓，象四川的薛涛。还有不少女道士，如鱼朝恩等等。到宋代就十分可恶了，朱夫子讲理学整日死板板好生无趣，追美女不成，便将人家上了夹棍。因而泡妞最好要稍有学问，能胡诌些歪诗。

　　然而有学问的家伙多半花心。为何？心眼多。空心菜狄云蠢笨，戚老二便专挑这样的作子弟，如此便安全保险。金庸似乎偏爱厚道人，靖哥哥小郭、灵鹭宫主人虚竹、狗杂种石破天、老顽童周大叔、屠龙的张公子，飞雪连天射白鹿中有半数之多。无一例外他们也因为厚道而蒙天之佑，必有黄石老人之类高人感其德、授其艺，后有红颜艳羡许之以身。

　　连城诀是老金的异数。授艺是武侠固定模式不可免，狄云谢逊境遇可有一比。谢逊在冰海木筏大骂贼老天一段我非常喜欢，因为梁实秋老先生有篇散文也引了老天瞎眼一诗，可惜当时囊中羞涩，没有买下来，如今再无找不着原文，每念起多郁郁。

　　金迷们不爱连城诀好象也是普遍现象。读金老是消遣的，醉心于腾跃江湖，何尝有心体验辛酸。就象路易 阿姆斯特朗的歌一样，年青人觉得那嗓子沙哑无味，恨不能早早弃。非有心者不能品，所谓“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也。”

　　卷三：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前日有人提起，红学家不少，有金学么？好象已经有金学了吧，网人论坛便是最好的民意。射雕、笑傲、鹿鼎是金庸三绝，其他的多多少少可以算是成人童话或是新传奇，鹿鼎也可以算反英雄；然而在其外，连城是最富于现实主义的作品。这连城，绘人性于刻骨，掩卷而叹息：人与人是狼。

　　天龙八部之沧海横流1963

　　／马命风小

　　天龙八部有手谈两回，前有黄眉僧，断趾争先；后有夺命珍珑，几杀数人。世事如棋，又有几人看透。

　　卷一、流云回雪

　　金庸作品常有噱头，某人一身高明功夫，偏偏满口子曰，佯装迂腐穷酸；不谙江湖规矩，又好四处招摇横出头。这一号人物，似地位不同，又有多种变体。书剑、飞狐是余鱼同、心砚，碧血是袁承志，鸳鸯刀为袁冠男，到了天龙便是王孙公子段誉了。

　　噫，段公子段公子，如何说来。甫出场，便看中了钟灵葱绿小鞋，逢着了黑玫瑰木婉清，又开始把玩胭脂。待见着了神仙姐姐雕像，茶不思来觉难寐，神魂颠倒，好一株绛珠仙草、人间多情种，果然镇南王世子。前二位妹子身份低微、情窦初开，手到呀擒来。遇上了只爱表哥的王语嫣，段公子便低声下气、甘为裙下臣。水浒王婆有妙语“潘驴邓小闲”，貌比潘安、富若邓通，低声下气谓之小、处处紧随号之闲。段公子五中有四，铁杵成针，终于迎得美人归。

　　辽东、萧峰阿紫采参济命，风割霜劈是无可奈何。慕容复邓百川，四处奔走、结纳英豪，名为主仆实为弟兄。最可怜游坦之，打草谷成了草料，只有生石灰一小包护身，茅十八见了定要大呼卑鄙呀无耻。段公子行走江湖，左右长随朱丹臣长守相伴，君臣之分谨然。古人云，行万里路，破万卷书，无非是增长见识。安逸如段郎，如何识得人情世故、民生艰难。

　　大理段氏地处南疆。西临吐蕃、东面大宋、北近西夏，其南又有安南国。四面虎狼，小国寡民，风雨飘摇，是芨芨呀可危。似这般累若危丸，段公子游江南、追美女，安之若素。松鹤楼乔峰之于结交，诧于酒量。缥缈峰虚竹倾心，积于慕美。品评茶卉、斗酒英雄，段公子是人中佼佼。只是，论起男儿本色，便是那耿耿复国的慕容，也强他百位。

　　少林寺、燕云十八飞骑斗慕容。萧峰掷下话来：我大好男儿，竟与你等齐名。送予段公子，也当得。

　　此类纳兰容若人物，风流倜偿，历史上可着实不少。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卷二、得自在禅

　　黄衣人戏虚竹，口水茶度八万虫豕，小和尚何其之痴。其实少林禅宗祖庭，不同于律宗、华严。戒律讲得，尤重悟性。呵佛骂祖自是不忌。药山禅师有偈语：“云在青天水在瓶。”何等自在潇洒。虚竹执戒钝佛，自是落了下乘。

　　山门一深深似海。小和尚生于斯，自然是要怕老虎。一如巴杜其的绿鹅，她们都是祸水。缘根于少林菜园，盘问虚竹孜孜不倦，依稀垂谗涎欲滴。虎相人相，所欲而来，酒肉色色。

　　青灯古卷、缁衣礼佛，本求避世。但见水陆山河，少林僧不绝于行。四大恶人大理生乱，玄慈便派了玄悲五人助拳；大发英雄贴，死了师叔祖玄难，方有虚竹故事。方外清净散来，六根纠缠若许。原来出世为了入世、入世又为了出世。怪道方丈有红颜叶二娘，又广纳豪杰，事事涉足、致有雁门关之变。好个带头大哥、阿弥陀佛。

　　战国、商君百金移柱立信，李斯海纳百川，方有强秦。今一殿之君、合寺上下，信仰缺失、口是心非，安得不乱。

　　自在禅、自在禅，虚竹抛却妙行，未必无福。应无所住、不应取法、花开灵山、处处见佛。

　　卷三、沧海横流

　　杏子林、乔峰自伤洗罪，那是极高明的招搅人心手法。与昔日曹孟德剃发代首，可有一比。曹某乱世奸雄，虚弄诡计，自然不会推心及人。乔峰以已度人，叹一声英雄、难防小人。全寇清自然是标准小人，然而玄慈口声阿弥陀佛，又有几分黑黑白白。聚贤庄游氏双雄，英雄宴计杀乔峰，多少英雄心中算计。薛神医真是好大的面子。

　　聚贤庄群雄大战，连阿朱也要株连。何尝有甚么公道。江湖上血雨腥风，胜者剔骨立威，中者杀人保命，弱者为鱼肉耳。又有几分正义可言。增广贤文道：“利刀割体痕易合，恶语伤人恨不消。奉劝君子，各宜守己。”萧峰之死，正为罢战。

　　三兄弟仿桃园事迹，命命不同；天龙八部述宋朝旧事，宋重文轻武，萧峰武人，恐无出头之日矣。

　　正是，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云任卷舒。

　　侠客行之白首太玄经1965

　　／马命风小

　　雪山飞狐是罗生门，侠客行便是化身博士了。梅芳姑掳走婴孩泄愤，留下的未必有福。石中玉备受溺爱，恩宠过度便成了小淫贼；石破天混名狗杂种，混混噩噩，倒成了仁心天德的儒家化身。华生行为主义认为，环境造就个性。石中玉可强解，狗杂种的境遇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卷一、柳烟花雾迷香

　　长乐帮司徒横、贝海石担忧侠客岛惩恶，诱骗石中玉来李代桃僵。偏偏小贼不傻，玩够了女人便溜之大吉。剩下石破天顶缸，真是骗局中的骗局。

　　故事伊始，侯监集上，花万紫便想骗小乞儿轻许玄铁令，饶了自己性命。谢烟客愤世，便是受了徒儿之欺所故。因而谢烟客误导自毙功夫，也是顺理成章。江湖险恶，人人欲取之性命。便是张三李四，与之结拜也是虚捏名实。石破天却不谙世事，处处逢凶化吉。古怪古怪、十二万分地古怪。

　　石破天的人格，也许是中国仕人最爱倡导的赤子之心。金庸信佛，是否刻意加入佛家慧根善缘，不得而知。然而重塑石破天，完壁金身的后果，却十分可怕。金庸熟读资治通鉴，应该很知晓古代名士人格。

　　侠客行的原作李太白，娶了前宰相许圉师孙女许蓝仙。27岁始婚，于古人实在是很迟的了。史书上说李白入赘许府，现在叫上门女婿，古代门弟观念很重，李白出于商贾，很是破格了。攀龙倚凤之心，古今同一。李白不重科举，以文、才登天的念头也是昭然若揭。

　　玄宗是史上较明智的帝王。任用人才，多是依其能而任。民间以为杨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实则杨国忠虽然不学无术，却精于钱谷，擅于开源取税，为玄宗挥霍而储备财源，这才是很重要的原因。当然与杨妃之亲也有一定干系。李白初进长安是三十岁左右，不得志。再进时约四十，方为玄宗赏识。玄宗有识人之明，但皇帝欣赏的只是才气，而非其治世之能。传说太白少年任侠，诗篇多夸张之辞，血气浮燥，不是很踏实的人。饮酒作乐、往来应酬他是很喜欢的，循吏的工作则未必愿意。在朝中又无派系，致仕非科举出身，也非苦干之吏，运途也不是很显达，玄宗也只当他是个诗伶，因而久之则居不易。

　　高力士其人，在史上是很循规蹈矩的宦官。民间传说李白醉酒，令力士脱靴，由此结怨均是不实。《新唐书》上说力士“生平无显显大过。”算是很公道的评述了。李白入供翰林，颇有一段时间乐于交结权贵，往来应酬。并不是其诗所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翰林无实权，不过是起草诏书的高级文书。李白又个性奔放，随心所欲，很难为官倒是事实。如此仕途不顺，挂冠而去才有求仙访道的举动。

　　得便汲汲功名，失便淡泊名利，很可以是文人的写照。

　　石破天这样的人，权当神话罢。

　　卷二、不贪为全心无妄思

　　张无忌练乾坤大挪移第七层，没有疯颠成狂，应是君子守已的功劳了。大挪移第七层，本是高人苦思所得，未曾实践，自然错误百出。从前看道德经，很以庄子为然。看论语又有更深体会。大道之行天下也，皆有所得。后来吃尽苦头，方知高深的武功，须由大汉使得才是，小儿郎却舞不得大铁锤。

　　侠客岛上，武功图谱种种注释。又岂非人间伦理的种种写照。“白马非马”至“陆王心学”，近至西方文明入侵，各种流派班驳陆离，正误杂陈。谁又能指出真路来。威德老人白自在，有了些许功力，便自大成狂，可以为鉴。英雄石破天荒谬不经，白痴狗杂种以心指路，可以算是一韦渡江了。

　　石破天勇于赴侠客岛赴死，仁心慈悲却胡里胡涂，莫名其妙得紧。雪山派一伙四处奔忙，营于私利。黑白双剑是个配角，若无若无。赏善惩恶使张三李四阴阳怪气，龙木二岛主腊八粥之宴，终是为了解心中谜团。侠客行一书，算来算去并无真正侠客。

　　古王朝统治黑暗，侠客、清官成了百姓心中救星。这一传统非但拘于中华，罗宾汉、蝙蝠侠也是欧美的最爱。旦使将来，英雄大救星再非草民心中所念。可惜，依圣经所述，这一日的到来，便是日头不再升起之时。

　　卷三、三月初八

　　梅芳姑痴恋成恨，应是梅文馨的遗传了。当年赵敏嫉妒，便在张无忌手上涂毒留痕，好叫他一辈子不忘。阿绣对石破天的爱，模糊不清，便是三月初八投海之约，聊且一笔。写侠客行的时候，反复听着齐秦、齐豫歌唱：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心甘情愿、情投意合，却是远远胜过了梅芳姑、程灵素之凄美。

　　笑傲江湖之天下大三杰1967

　　／马命风小

　　卷一、谁胜谁负天知晓

　　天下三分、少林、武当、日月教。少林、武当称雄，积数百年基业，历任首脑无数，方证、冲虚列诸其中，前辈福荫，不算得英雄；日月教挟赤子之心，当年蝴蝶谷万余教众，白衣飘飘誓言焚身报国，何等辉煌。东方不败以溜须术而晋身，大好教派成了杨莲亭的生死祠，何其之耻。更加不算豪杰。沧海一声笑、滔滔二岸潮，浮沉随浪谁是英豪？十五部金庸俱到，唯有笑傲三杰：任君、岳君与左君。

　　任我行，日月教故教主。任君前事未曾可考，只有西湖底地牢铁板上所镌：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当年西蜀张献忠有七杀碑，所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任我行”三字，行诸于事，无非于此。灵智机敏，武功盖世并不足奇。任君称杰，当是少林三战，众人之前、坦言佩服叛贼东方不败。胸襟之大，莫过于此。

　　岳不群，华山派掌门、五岳剑派盟主。笑傲伊开篇，于福建省福州府，岳大掌门之女岳灵珊当垆卖酒，欲套取林家辟邪剑谱。江湖收书，又有华山设局，一网收尽五岳精英之计。其人心机诡诈、名利双收，无人能比。然而岳掌门口舌不如任教主机敏，争锋少林多次语塞；华山设局又被左冷禅看破。嫁女以取信于林家，自阉以术数取胜；林林总总，不免下流。岳掌门上榜，功诸于其上进之心。江湖之大，华山一如芥子。力不如人、名不若人、剑宗气宗又有讧，内外交困；于倾轧之中，岳掌门帅华山数子，一跃居五岳之首，功不可没。江湖三杰，此其一也。

　　左冷禅，嵩山派掌门。其事迹如下：

　　斗掌于任我行，失意；

　　争锋于岳不群，失意；

　　卧底华山派，盗伪书，失意；

　　收编恒山派，折大将，失意；

　　扶华山气宗登位未果，失意；

　　灭衡山刘家煞威于莫大，小成，然而暴露了野心，失意；

　　挑泰山天门天玑内讧，小成，后为桃谷六仙所败，失意。

　　左冷禅，正如那名言：世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何德何能，位列三杰？五岳剑派之中，莫大江湖艺人，向无称雄之心。泰山二道人，粗豪汉子有何经略之能。恒山众师太，叨叨拜佛，但求青灯勂首；华山伪君子，只待事成摘桃。岳不群沽名好誉、任我行意气恩仇。五岳之中，江湖之列，唯有左冷禅深思熟略、计划周祥。并五岳，灭魔教、平少林、压武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该当授于左冷禅才是。五岳并派原是左冷禅得意之外，势在必得。泰山封禅台下，失意经营之中，左冷禅慨然认输，承认伪君子岳不君。端得是，拿得起、放得下。华山思过崖前，又能东山再起、联手小辈林平之，再斗宿敌。

　　一代明君，一代名臣。嵩山几代弟子，有多少高人，统领于左冷禅，奔波于江湖中，无怨言。可见其能。

　　说英雄，道英雄。谁是大英雄？当推左冷禅。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卷二、襟上杭州旧酒痕

　　左、岳、任三位英杰，如日中天，自不曾想得归隐。那杭州西湖畔，却有梅庄四友琴书遣怀。四兄弟入教，本为行侠仗义，怎奈所遇非人。虚度了大好年华，一腔热血、空抛却。何曾见不是英雄好汉？

　　自古名气如衫，谁人曾见得光鲜依旧。“曾经烂熳三年著，欲弃空箱似少恩。”英杰退隐，乡归何处。白乐天又道：“襟上杭州旧酒痕。”往杭州去也。

　　只是那秃笔翁，面目模糊，挥毫万里只得淋漓粉墙。宋徽宗位列人君，瘦金体飞扬跋扈、断送了大好江山。花石纲风流雅致、造就水浒多少好汉。卫夫人簪花、苏子瞻墨戏，只是儿女嬉戏。又怎得颜真卿热血忠魂。

　　颜公字：周公营洛，建表测景。豫为九州之中，汝为四方之中。字若颜公，世事依旧。

　　卷三、琴箫合奏凤求凰

　　从来只有广陵散，哪见琴箫凤求凰。胡琴莫大，冲盈琴箫便能弹将。这曲子，怎见得世间没有。只有机缘难求。

　　英雄豪杰、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功名利禄。诸诸种种，皆为人所求。

　　金庸十五卷全本，历历述来，无一不是凤求凰。放眼四顾，人人皆诉意难平。只是，相见欢、恨无常。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人邪。非人耶。莫求。

　　鹿鼎记之十八摸1969

　　／马命风小

　　鹿鼎记文字洗炼，逻辑明了。铮铮人物，不由刀剑入手；书卷五本，全凭计策相提，真是百炼钢作绕指柔，扼腕长叹。反英雄原不新鲜，自毛姆以来，讽刺世情不着痕迹的，相当不少。难得韦小宝由反而正，居然名利双收、美色义气兼得，也算奇事一桩。着实让看官过足了瘾。

　　卷一、玉树临风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

　　那郑成功、郑经父子原是海盗出身，风波遽变，投机政局，谋得郡王正统。天地会沐王府之争，便源于拥唐拥桂真假太子。国人窝里斗，已不是一回两回。当年朱由检、李自成龙蛇争霸，致使满清得空，渔翁得利，着实可惜。其实若非满人入关，安知郑家不是黄巢第二。

　　陈近南承了郭靖萧峰衣钵，是鹿鼎中的英雄。不幸得很，老陈一心复辟，最终还是死在上司手上，笑一句“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真是天地不公。死了陈近南，还有张屠户。天地会残存会众不少，还有大发展。晚清孙逸仙加入洪门致公堂，算是陈近南死而不僵的传人。到了现如今，香港三合会应算天地会的正统嫡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抵抗运动竟成了黑社会。关于天地会，有不同说法，说万云龙系福建云霄洪二和尚，陈永华亦非陈近南，此处不再獒述。

　　并非义士无能，实是另在原因。始皇苛律，国人久为所苦。汉外戚得势，王莽效周公，篡帝位成了大笑话。唐藩镇割据，各强人纷纷称王。宋抑武扬文，几十万禁军都作银枪蜡烛头。明宦党专权，秽乱朝政，国运衰竭，终于人心烟消云散。如此说来，康熙自比明君，也不算自夸。

　　只是，大清十二帝王，又有几位明君？虽是外族掌权，代代下来，倒也昌盛平安。疆域之广，除元朝再无可比。元不过区区百年，大清三百年江山，也只有唐朝一堪风流。好虽好矣，便有一样，思想禁梏君王专政，却是远远胜过了历朝历代。清代没有多少科技发明，宗教哲学也并未发扬光大。所有的智慧脑瓜，不是谋算升官发财，便是埋首故纸，专心训诂之学。这安乐的代价，实在过于高昂。

　　康熙本人确是明君，不幸物极则反，生于忱患，死于安乐。到了乾隆后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卷二、读圣贤书，行忠义事

　　“羲轩之书，未尝去手，尧舜之谈，未尝离口。”

　　昔日王安石变法，文彦博上书神宗，坦言陛下当与士大夫治天下。用今天的话说，他的理想是，皇上是明君，通过宰相（一等精英）、六部尚书（二等精英）至知县（末等精英）来统治天下。具体到统治谁，就是没有品级、不识字、贫穷的老百姓，好听一点就是大众了。老百姓是鱼肉，自然没有说话的份，政策如何，只能听之任之。与英国光荣革命不同，并非立宪，皇帝还是一把手。皇帝与士大夫之间，以理学来约束。理学当然是儒学发展开来，只是更加生硬刻板。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不过大家都知道，宋代党争剧烈、制度腐朽。苏东坡描述说：“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便不惜杀人。”其后几位皇帝距离明君也不远，不过十万八千里。

　　儒学是生生造出的道理，孔子在世时便不得用。待到帝王成就霸业，发现儒学糊弄百姓实在见效，从此便上了台盘。只是内地里依然崇尚韩非法学。其后朝代更替，皇帝流水，阳儒阴法却从来没有变过。

　　韦小宝夸耀康熙英明，顾炎武等无言可对。并非老先生木讷，实在都是孔孟的错。他孔孟二人定下基调，区分君子小人，将善性捧上了天，把一切寄托在了君子大人们的身上。

　　有时历史真是很古怪，记载中流传下来的，编造部份往往大于真实。依着叙述者的需求，添枝加叶，便成了经义。战国礼崩乐坏，一如今日。孔子忧心民众，笔削春秋，传授礼教，这本是他一人的理想，那论语也是弟子们的笔录。到了孟子手上，便开始曲解托古了。以至到了后世，羲皇之世成了黄金时代，他们的德行也是无比伦比、圣圣传心。在郑玄看来，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周王专用的诗篇，歌颂周王后宫安逸，后妃不争的谦谦之风。易经更是成了歌颂圣王的章句，不由拍案大喝，全然一派胡言。

　　要升官发财，星宿派的厚颜功、昧心术都要好好学学的。

　　卷三、当中和天，偕乐易友，吟自在诗，饮欢喜酒

　　“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十年寒窗，秀才成了精英，自然要捞回成本。清朝买官卖官已成制度，颇有体系，健全无比。所有官职，一律明码实价，绝对童叟无欺。官员们的工资虽然不高，也还有火耗制，可以公然从赋税中提取回扣若干，贴补清苦，有时竟达三成。真是皇上圣明，体桖下人。

　　韦小宝衣锦还乡，智禅寺众官员酒乐应酬，可见交际也是一门学问。古代士子出仕，有一团和气，二等才情，三斤酒量，四季衣服，五声音律，六品官衔，七言诗句，八面张罗，九流通透，十分应酬之说。

　　斗转星移，朝代变换，人情却是不变。且看大酒店、夜总会门口车马川流，只是歌妓变了模特，十八摸成了猫步。雅趣全无，少有清意，不好不好。

　　悄悄地说一声，欢喜酒哪有花酒有趣。小的虽不才，倒也知道何处有花姑娘，最为风骚豪放。有脱星，吭吭，说了脱那个星没有！口误口误，是人体彩绘表演；嗯嗯，还有风俗娘（日本词老百姓八格牙鲁的不懂）。各位看官若有心，私下交流联系，谁叫咱们都是精英哪。嘻嘻。

　　卷四、兴酣落笔摇五岳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左传》有言：“君以此始，必以此终。”韦小宝拍马屁起家，必以此败。听说金庸要修改鹿鼎结局，说小宝输光了金银，七个老婆剩不了几个。谌谌想起杭州红顶商人胡雪岩。韦公七个老婆，都是纸上人物，唐伯虎有八美，也不知是真是假。胡大人确确实实有，哇、十二个老婆。

　　胡大人一生功绩，托了高阳的福，有小说传世。前些日子是一时洛阳纸贵，坊间多少谦谦君子，争先抢购。要学一学胡雪岩是如何投机、巴结上官的技巧。媒体也有报道胡庆余堂济世救人，修建码头赚取善人名声的。胡大人的真实事绩不是很清楚，但知他跟洋人借了大笔赔款银子，再贷于清政府，谋取中间差价的。

　　推背图三十八象，预言辛丑。谶曰：门外一鹿，群雄争逐，劫及鸢鱼，水深火热。

　　胡大人也有一份功劳。

　　卷五、浮螺山人

　　“虹亘两桥思去马, 帆轻百道傍浮螺。”

　　传说金庸作了十五部武侠，攒了些佛教经义，还有一部政论，集明报创业以来评论精华，却未在国内出版。吃了香鸡蛋，未免想看看母鸡。因此金庸的为人行事，为大众所评，也是理所当然。英雄创了业，早晚要收摊。陈家洛在大漠忏悔、小宝去云南赌钱；杨过令狐归了隐、郭靖萧峰杀身成仁，自是各人选择。

　　不责人、难责人。

　　鸳鸯刀与越女剑1961/1970

　　／马命风小

　　卷一、女貌郎才珠万斛，天教丽质为眷属

　　金庸所述几对夫妇，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令狐任盈盈，未免过于超凡脱俗，惊天动地泣鬼神，少人间烟火气，很没有真实感。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合。林玉龙任飞燕刀夫妇相互埋怨，刀剑横飞，遇到外敌便一致对外。颇合世间常理。只是在林任夫妇手中，性情又到了极端。情深难寿，宠极则辱，夫妻刀法须夫妇协力。看来果然是练不成了。

　　商业作品，一如好莱坞成功要素：金钱、欲望、暴力、性必不可少。林任二位同太岳四侠一般，都是插科打浑角色。那四侠又如桃谷六仙，连同冒牌穷酸书生袁冠南，增了不少笑料，已成了金庸定式。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是武侠便不同。有公式如下，无名小子天降洪福，不经意到手武林秘笈。一番勤学苦练，略有小成。这时便有高人出现，指点关节决窍。通常是退隐前辈，名声极高。于是后生小子不费吹灰，便同武林泰斗扯上了干系，至少也算是半个关门弟子。

　　往往又有奇遇，不是得到利器宝剑便是有秘宝相送。功夫练就、闯荡江湖，自有美娇娘看中，不依不饶呀定要下嫁。美女通常又有好几位，各有各的好处。众女争夫，一场好戏便铺垫开来。

　　江湖险恶，也不尽是风光璇坭。恶势力居心险恶，一心独霸江湖。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主人公逐一破下。主人公当仁不让，众女同心，大家齐心协力，揪出了坏份子，成为武林盟主。正义终究战胜了邪恶，主人公仙福永享，一统江湖。

　　权力、地位、名气、都可以在修炼中得到；连美女也没拉下。更妙的是，一切均以道德的名义进行，这真是武侠的乐趣。

　　社会精英高高在上、不事生产、皓首太玄，编些道德故事。这还算好的。更有精英，振振辞，高呼民主自由；成群结党，糊弄百姓，稳坐了高阁。劳苦大众当牛作马，早已神经麻木，便看些笑料，以忘却悲伤。

　　鸳鸯刀中金庸小试牛刀，短短故事，难述周述。好在鸳鸯刀中有大谜底“仁无敌”，以飨读者。只是看官们放下小说，将历史从头述来。又有哪一位强人，是靠了仁慈踞了龙椅的。仁者无敌，原来也只是胡话罢了。

　　卷二、喜结丝罗在乔木，英雄无双风流婿

　　与鸳鸯刀不同，越女剑脱胎于史。勾践卧薪尝胆尽人皆知。范蠡也就是陶朱公了，他功成身退，避却了灭顶之灾。西施沉鱼落雁，更是美女中的头筹。中国人喜欢“花好月圆”，大功告成，范蠡西施自然要乘舟游五湖而不返，真是美满结局。

　　金庸作品中，将爱人推到敌人怀抱的有两位。陈家洛、范大夫。陈家洛休要提起，女读者众口一词，赐他雅号“人头猪脑”。范蠡西施却是民间流传，故事美则美矣。只是细想起来，小范真会是如此行径？依他“狂生”字号，也许是真。那么便是为立功名，牺牲感情，也是个无情的人。勾贱、范蠡灭吴，足足用了二十年。二十年光阴，西施再美，怕也是人老珠黄不值钱。一入侯门深似海，二十年前匆匆一唔，能有几分情由。

　　《史记》未载西施其人，现在流传的西施故事取于袁康《越绝书》，不过我宁可相信东汉赵晔的说法：“吴亡后，越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以终。”

　　西施之沉，其美也。

　　跋

　　金庸书评不少，以好友倪匡尤为知名。其中最好的，我以为当数吴霭仪。金庸曾是吴霭仪的上司。吴霭仪写评论，不偏不倚，没有言过其辞，是很不容易的。不仅如此，涉世越深的人越知道，有时，貌似公充的言语下，是何等的偏见和护袒。只须轻轻一指，左右而言他，便将矛盾转化到其他方面，小而化之。然而她没有，对于金庸最好的小说《鹿鼎记》，她直言对那个世界怨气冲天，诸多不满。而《鹿鼎记》与韦公爷，却是完完全全的写实。

　　以文载道和用文字谋生截然不同，刀笔吏的一个词，往往能将人打入地狱；聊斋席方平的诉状，却是对人世的血泪诉求。看金庸，喜欢金庸的，多半对人生还有希望，渴求公正，希冀幸福。然而，武侠的出现，正是源于对现实的不满，渴望通过行侠仗义来改变人世的不公。金庸作品，从早期《鸳鸯刀》颂扬仁者无敌，间至袁承志幼稚的理想主义，到黑暗、压抑、说不出话的《连城诀》，整整走了一圈。在《神雕侠侣》和《笑傲江湖》，在神雕盘旋和令狐冲隐退江湖的选择间，依稀可以见着莎士比亚《暴风雨》中，那个呼风唤雨的神奇世界。大师们的心路历程何其相似，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十二夜、麦克白、雅典的泰门和暴风雨，从单纯到复杂。

　　看金庸，往往也是审视自己内心的一个过程。在小说中，金庸描述了四种人生态度。袁承志的很热血理想、郭靖的杀身成仁、令狐冲的隐逸山河、以及韦小宝的现实主义。普通人的一生也往往如此。从幼稚感性逐渐走向妥协圆滑。这个过程，有的早些，有的迟些，中间又有反复，依自身经历而各各不同。

　　好在历史是后人写的。一个朝代的历史，往往由它的覆灭者所书。而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三七、四六、五五，自有他人评价。

　　谨献给热爱金庸的朋友，感谢一览的朋友，谢谢欣赏，再会。